第322章 窮途末路(2 / 3)

窮寇莫追,他深知這個道理。

在不了解對方的人數和意圖時,他不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楚譽收了長劍,身影一閃,往鬱嬌住的方向而去。

……

離著這處莊子,有著五裏地遠的一片小樹林旁,一條兩尺來寬的小道,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處。

小道的兩旁,長著齊膝的荒草,顯然,這是一條極少有人走的地方。

路旁林間的草叢裏,紡織娘子正在歡快的叫著,偶爾,一聲夜鶯的啼叫聲,從遠處傳來。

夜黑,荒郊,因為沒有人前來,顯得這處小樹林格外的靜謐,越發的陰森駭人。

淡淡的月色下,五個黑衣人,靜靜立於小路旁。

月光照在他們的配劍上,泛著幽幽的寒光。

站在最前麵的一人,個子頎長,身著披風,臉上蒙著麵紗,看不出真麵容,隻露出一雙狹長的雙眸來,目光涼如水地望著安王。

“安王殿下,你現在安全了。”他輕緩開口,聲音有些暗啞,是陌生的。

安王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他眯了下眼,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們。

“多謝幾位相救。”安王朝五人抱拳一禮,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使自己不至於太過於緊張慌亂,而損了身份。

“不必言謝,在下救出安王,也是路見不平於心不忍。譽親王身為兄弟,居然殺自己的兄長,實在是……”黑色披風的男子,不認可地搖搖頭,“要是在下有這樣的弟弟,一定是親手殺掉,免得他活著,更加的為非作歹,殘殺手足,有辱門風。”

安王想到剛才的事。

楚譽提著劍,對他步步緊逼,為了林婉音一個不相幹的女人,楚譽居然要殺他,他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家門不幸。”安王歎了口氣,“本王自持對他不薄,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要殺親兄。先皇駕崩後,要不是本王照顧,他早死了。”

說著,他還長長的歎了一聲。

安王說著慌話,臉不紅,心不跳。

黑色披風男子,眉尖微微皺了皺,唇角掛了抹諷笑。

因為天黑,他根本不懼被安王看到。

“如今安王殿下已經逃出來了,而楚譽也不敢追來,殿下請放心的去吧。”黑衣披風男子,抬起手來,對安王做了個請的手式,方向指向路的遠方。

安王再次感激地抱拳,“多謝多謝,還不知幾位,尊姓大名,本王日後好答以重謝。”

“在下幾人,是江湖遊俠,怎敢讓王爺記著賤名?”黑衣男子朝安王抱拳行禮,“王爺不必言謝,王爺保重,告辭了。”

男子說完,轉過身去,往林間走去。

那四人也隨後跟上。

安王豎耳聽了一會兒,發現,那五人的腳步聲,在漸漸地遠去,不多久,就聽不見了。

這個地方,隻餘幾聲夜鶯的叫聲,和草間的蟲兒,不知疲倦的叫聲。

這幾人是什麼人?

安王回想著披風男子的聲音,努力去琢磨他們可能是什麼人。

那個說話的披風男子,聲音雖然沙啞著,但是聽得出,男子很年輕,年紀差不多隻在二十歲左右。

因為,他看到男子的手,是一雙很白皙的手,是一雙沒有做過苦力的手。顯然,男子的身份並不低,並不是什麼江湖遊俠,可能是,哪個世家的少主。

那麼,又會是哪一家的少主呢?

悄悄救出他,卻不留下姓名?

安王想不出來,索性不想了,他開始想著將來,隻要他不死,他一定會殺回來。

他有兵,有錢,他有糧草,他怕什麼?

安王站在小路上,往左邊看看,又往右邊看看,又看了眼天上,通過天上的幾顆星子,他辨認出了方向,往北大步走去。

他的腿傷根本就不嚴重,他是偽裝的,為的是讓正德帝相信,他也是個傷殘者。

他也並不是順王景王和瑞王那等混沌之王,隻知風月,隻知酒肉,隻知吃酒聽曲,不知戰事疾苦。

他是軍中長大的,他自小習武,他根本不畏懼野外步行的苦。

……

附近的小山坡上,站著剛才那五個黑衣人。

“公子,看,安王往北去了。”一個黑衣部下,指著前方小路上的一個黑點,說道。

那是行走的安王。

會武的人,比普通人的目光要銳利好幾倍,因此,即便是在夜色中,也看得清遠方的人或物。

“他這是找他的部下去了吧?他的兵在西北。”另一個黑衣下屬說道。

“公子,隻要安王不死,這大齊國,必亂!”又一個黑衣下屬說道。

“他害得正德皇帝的雙腿斷了,又關著楚譽的大恩人林伯勇,那兩個齊國身份最尊貴之人恨上他了,一定不會放過他。他又不甘心地跑了,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二人也會追殺他。他為了活命,必定和楚譽及正德帝對抗上,齊國不亂才怪。”第四個黑衣人屬下,諷笑了一聲。

第一個開口的黑衣人又說道,“安王已經知道,裴元誌在他的火彈裏動了手腳了,想必,也不會放過裴元誌,而那裴元誌,也是個野心家。”

“哈哈哈,已經可以預見,齊國的將來,一定是亂成一鍋粥的樣子。”第四個黑衣人,得意地大笑一聲。

黑色披風的男子,輕聲一笑,“不正好嗎?我們可以像國師大人交差了。”

“是。”提到國師大人,四個黑衣下屬,一齊斂了神色,齊齊站好聽候吩咐。

北蒼國國師,那是神一般的人物,一個閉關多年不出,也能攪亂天下的神。

北蒼國二神,一是國師,二是攝政王玉衡。

國師尚黑,攝政王尚白。

一黑一白,左右著北蒼國的局勢,誰也製衡不了誰。

於是,這二人便將手,伸向了南方的齊國。

誰將齊國搶到手裏,誰就能左右北蒼國。

黑色披風的男子說道,“寫信給國師大人,就說,他吩咐的任務,完成了,他可以隨時來中原了。”

“是。”四人一齊應聲。

“公子,你還要繼續呆在齊國嗎?”第一個說話的黑衣人,想了想又問道。

“我是左青玄,左家少主,不留在齊國,去哪兒?”他轉身過來,目光輕輕掃過四人的臉上,“左家留給我若大的家業,我為什麼要丟下,去做個苦行僧?”

他完成了他人吩咐的任務,可他的事,還沒有處理好。

裴元誌說,人生如賭局,賭贏了,一生幸福,輸了,一生悲苦。

楚譽不賭,卻做著比賭更冒險的事,認準一件事,再多艱難險阻,也不放在心上,一路往前。

而他,為他人活了二十年,今後的餘生,他要為自己活。

不如,賭一場。

……

楚譽放棄了去追安王,而是悄悄潛入莊子的後宅,來找鬱嬌。

莊子的外麵,響著震天的喊殺聲。

莊子裏,不時有人來人往,大聲地喊著,“瑞王有令,婦人老人不要出屋,各自呆在自己的屋子裏,刀劍不長眼,死傷自負!男子們全都到前院集合,貪生怕死之人,格殺勿論!”

楚譽避開著奔走的衙役,尋到了鬱嬌的住處。

因為攻打莊子的,都是楚譽的人,所以,鬱嬌並不擔心,刀劍會傷著她。

灰寶告訴他,她的屋頂上,園子的幾株樹上,都藏著暗衛,一共是四人。

再說了,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武功不差的霜月,一個鬼機靈的灰寶,她怕什麼呢?

她安心地睡著覺。

霜月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楚譽跳進她的園子裏,來到窗子邊,霜月聽到聲響,飛快坐起身來。

蹲在地上一隻楠木盆中眯著眼的灰寶,撩起一邊的眼皮,吱唔一聲,“嬌嬌,楚閻王來了。”

鬱嬌飛快扯開帳子,見霜月也走下了涼榻,她笑了笑,“是你主子來了。”

霜月哦了一聲,難怪灰寶這隻小東西,不見驚惶地跳起來,隻懶洋洋地吱唔了一聲。

原來是熟人來了。

“奴婢先離開一會兒。”霜月笑道,因為灰寶是公的,走時,霜月還不忘將灰寶拎走了。

灰寶不服氣地叫嚷著,“混蛋,鬆手鬆手,皮快被扯掉了!霜月混蛋,快鬆手!”

“人家兩口子親熱,你個第三者在現場呆著,不嫌礙眼?當心主子將你扔鍋裏燉湯喝!”霜月見四腳獸不服氣地踢騰著四隻腳,咬牙低聲怒道。

灰寶哼哼,“老子是獸,人類的情愛看不懂!”

楚譽推開半著的窗子,從外麵跳進屋來,便見鬱嬌站在屋中,隻穿著一身中衣,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屋中沒有點燈,但他目力極好,看清了鬱嬌臉上,驚喜的神色。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你怎麼還沒有睡?”說著,他快走幾步,朝鬱嬌走來。

鬱嬌一把摟著他,“楚譽,你沒事吧?外麵的情況怎樣了?我問霜月,那丫頭一直報著平安,不肯跟我講實話。”

雖說,她在床上睡著,但是,她又哪裏睡得著?

楚譽說,晚上會起兵,安王怎能老實?裴元誌怎肯老實著?

還有不知名的人,會不會趁著莊子裏亂著,前來摻和一腳?

楚譽雖然在暗,但是,他要麵對的是狡猾的安王,和疑心病最重的正德帝,鬱嬌怎能不擔心?

“你在擔心我?”楚譽反手摟著她,笑了笑,“我這不很好嗎?外麵的情況,全都是按著我的計劃在進行著,沒有亂。另外,皇上那裏,已經派人在抓反賊安王了,他被扣了一頂反賊的帽子,想翻身,就難了。”

鬱嬌聞到了他衣衫上,沾著的一些血腥氣,蹙眉歎道,“抓安王很危險吧?我哪能不擔心你?我……”

景家人雖好,但怎能陪她一輩子?

將來陪她的,隻會是楚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