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嬌:“……”她臉色一窘,狠狠瞪了一眼霜月。
霜月裝傻,“小姐,奴婢說錯了嗎?你瞪眼做什麼?”
林唯楓眯著眼,目光往鬱嬌的臉上滴溜溜轉了轉,發現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處,便更加笑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三叔,有你這般欺負小輩的嗎?”鬱嬌扭過頭去,大步進了府裏。
身後,又傳來林唯楓的大笑聲。
三叔離京時,她隻有五歲。
印象中,林唯楓是個長相俊美的高個兒少年,舞刀舞得極好,最喜歡背著她到街上看熱鬧。
用景氏的話說,隻要她跟著三叔,腳就沒有著地過,不是抱著就是背著,一雙鞋子穿一天,不沾一絲兒的灰塵。
後來,三叔跟著爺爺上戰場,就再沒有回來過,她失落了很久很久。
……
林家長房的祠堂。
林唯楓進了二房後,早有二房的仆人,來到祠堂裏,將林唯楓回來的消息,告訴給了正在罰跪的,林二老太爺和林世安夫婦。
三人一聽這個消息,同林二老夫人一樣,個個嚇得臉色大變。
尤其是林世安,袖中的手指顫抖著,顯示著他內心的極度恐慌。
當年,他設計想斷掉林唯楓的一隻臂膀,誰知沒成功,被林唯楓記恨了很多年。
十二年前,十五歲的林唯楓隻是個瘦麻杆的毛頭小子,他可以不放在眼裏,可十二年後,他就不一定是林唯楓的對手了。
“不是說,他死了嗎?他怎麼回來了?別是個假的吧?”林世安心頭亂跳,問著仆人。
“老爺,錯不了,一柄大刀舞得眼花繚亂。”仆人想起林唯楓隻一刀就劈開了府門,連腿肚子都打顫了。
林二老太爺朝仆人揮揮手,“你且下去。”
“是。”仆人退下了。
這個時候,太阿公派來監視他們三人的人,正好去了茅房。林世安等仆人一走,馬上問著二老太爺,“爹,那小子這個時候回來,一定會追查長房的事。”
“那……那怎麼辦?”林二夫人更是驚慌不已,“林唯楓自小就是個暴脾氣的人。”
自己相公都怕了,她能不怕嗎?
林二老太爺心中也慌,但他畢竟是長者,神色平靜冷冷一笑,“慌什麼?長房父女的死,又不是咱們害死的,他回來了就回來了,老夫不信,他敢不顧王法的來鬧!你們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不必理會他。”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相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是。”
可沒過一會兒,祠堂外頭,有人說起話來,“這是剛剛從外地回來的林三爺,來祠堂裏進香。”
“啊,是三爺?三爺回來了?”
“回來了。”
緊接著,祠堂門“吱呀”一聲,一個高個子身材魁梧的大胡子青年,撩起蓮青色的袍子擺,大步走了進來。
他擋著祠堂門口光線,使得本來就不太明亮的祠堂,更加的昏暗了幾分。
“二老太爺,二老爺,二夫人,三爺來敬香來了。”太阿公派來的監視仆人,對三人說道。
“怎麼,不敢麵對老子?一個個地背著身子?”林唯楓大著嗓門一吼,冷笑一聲。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驚得身子一抖。
林二老爺氣得胡子直顫。
他從地上爬起來,轉身怒目看向林唯楓,“放肆!在老夫麵前,你敢自稱老子?”
“老子就敢了!”林唯楓大步走上前,他比林二老太爺高出一頭,氣勢上更咄咄逼人,“你們還有臉在這兒跪著?就不怕將我爺爺我爹我哥他們氣得從墳裏頭爬出來,找你們算帳?”
“你說的是什麼混話?”林二老太爺怒道,“老夫在此罰跪,是因為心中有愧,官小力微,勸說不動裴家,才害得婉音冤死,老夫如何沒臉見他們?”
林唯楓繼續冷笑,“婉音是被裴家冤死的,還是被你們二房的人合夥害死的,你們敢當著林家的列祖列宗,大聲說嗎?”
林二老太爺麵色一僵。
林世安臉上訕訕地,“老三,想不到,真的是你呀?多年不見,你長得這麼高了?”他歎了歎,“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婉音是我的親侄女,我怎能害她?”
林二夫人發現林唯楓,已由一個瘦高個的青澀少年,長成了一個大個子的青年,又是這番殺氣騰騰地走來,她不敢太頂撞他。
也陪笑道,“三弟呀,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是一家人啊,我們怎會去害婉音呢,她死後,我們傷心都來不及呢……”
林世安夫婦向來是個圓滑的人,長房父女死後,為了堵住整個林氏的悠悠眾品,他們充分展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將所有林家人都哄住了,也想著,林唯楓來了,糊弄一番。
可誰知,林唯楓根本不理會他們。
他伸手遙遙指著三人大聲罵道,“誰他娘的跟你們是一家人?吃了長房的人,全他娘的給老子吐出來!限你們三天時間,將長房的東西一件不差地還回去!哪怕是一把掃把,也一根不許少!”
一頓狠罵,將林家二房的人,罵得全都怔住了。
林伯勇憨厚大度,本著都是同一個曾老太爺的想法,二房的人雖是一群拎不清的一家子,但他還是寬厚地對待他們。
再加上林二老夫人潑辣,林二老太爺倚老賣老,林二夫人狡猾,林世安又是個溜須拍馬的人,將心地善良地林伯勇糊弄住了。
他們以為,武將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他們能將一個三品大將林伯勇糊弄過去,也一定好糊弄林唯楓。
哪知,林唯楓根本不吃他們一套。
也不像林伯勇那般說話委婉,而是跟市井潑皮一般,直接開罵。
他們哪裏見過這等陣勢。
又驚又嚇,全都傻眼。
林二老爺應過來,冷笑道,“老三,你胡說什麼?什麼叫吃了長房的?大哥不在,長房已無人,難道,任由長房的財物由著仆人們偷不成?我不是過是替大哥看管一下。”
“放你娘的屁!”砰——
一記重拳,重重打在林世安的臉上,將林世安打倒在地,“你轟誰呢?看管?看得鳩占鵲巢嗎?”
“老三,你……你敢打我?”林世安一抹鼻子,全是血,又驚又怒。
“老子打了又怎的?長房的東西要是少根針,你們全都小心點!”
林唯楓罵完,拂袖而去。
太阿公派來監視他們三人罰跪下的仆人,朝他們扯了下唇角,鄙夷一笑,跟著林唯楓離開了,“三爺,您好走。”
“不必送,給老子看著他們,他們敢偷懶,老子打斷你的腿!”
仆人點頭,“是,小的不敢。”
祠堂裏,林二老爺氣得幾乎要吐血。
林二夫人心疼的拿帕子給他擦鼻血。
林二老太爺咬牙切齒,“反了反了,老夫是他的長輩,他敢指著老夫的鼻子罵,還自稱老子?這小子……,他目無尊長,無法無天!”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已嚇得六神無主,“父親,怎麼辦?”
長房的財物,到了他們二人的手裏後,已經花掉了大半,怎麼還啊?
林唯楓那副樣子,要是還不上,還得不殺了他們?
林二老太爺眯了下眼,“先照著他說的去做。”
“可是,差很多呢……”林二夫人又驚又怕。
“就說,大房的仆人們,偷了不少走了。”林二老太爺捋捋胡子,冷冷一笑。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相視一眼,二人心中豁然開朗,對呀,他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
反正呢,長房的仆人們全都不見了。
就說,是那些仆人們偷了去。
人多手雜的,他們也沒有辦法管。
……
林唯楓回到長房的前院,半路上,遇上了鬱嬌的侍女霜月。
霜月迎上去,“三爺,小姐請您去虎威堂。”
他點了點頭,“好。”
長房裏,隨處可見新修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