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
武德皇帝默然。
“陛下,臣妾身後可倚仗的勢力可以幫助您完成心願,但對一名普通的皇子卻是致命點啊!”
“皇後娘娘,您認為這樣有效嗎?”趙全有一絲擔憂,“皇上真的會因此而暫緩確立儲位嗎?”
自古有言:“無情最是帝王家!”
劉杏笑而不語。
“陛下是位仁慈的皇帝,怎麼可能置自己的妻兒於危險的境地?縱使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不到最後的關頭,也不會正式宣布的,這就是娘娘要的效果!”齊朗淡淡地道出解釋,謝清等人也不由地點頭。
齊朗未說出口的話是:“如果陛下真的能為某事將大政方針放在一邊,那麼,他必然是個重情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傷害自己的骨肉呢?”
“的確,時間拖得越久對娘娘越有利,而且――越急越容易出錯!”謝清笑說。
謝讓卻有幾分顧慮,他皺眉道:“此事先放下,我實在擔心陳氏家族的事――這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可年輕一輩的人卻不在意,齊朗和謝清相視一笑,謝淇出聲解釋:“祖父也就是擔心會不會動搖人心而已,其實,陳氏家族隻是普通的官宦家族,世家是不會關心他們的衰敗的,而一般人家更隻會幸災樂禍,畢竟他們是外戚!”
“可太後依然健在。”謝讓提醒。
大陳曆史並不乏一夕覆滅的家族,顯赫的外戚更是易於如此,但那大多是在後妃死後才會出現的局麵,此時,德晉太後尚在,武德皇帝又是孝順之人,罪名很容易落到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頭上,一個不小心還會成為替罪羊。
“太後一向賢惠,一定會大義滅親的。”謝清說得不痛不癢,齊朗也很無辜地一笑置之。
謝讓這才略略放心,對這幾個晚輩的心思暗暗佩服,便說起另一件事:“景瀚是打算在京,還是在外?”
“都無所謂!看旨意吧!”齊朗一言帶過,很是輕描淡寫。
謝清笑道:“景瀚必在一甲之列,我看在京的可能性較大。”
“庶吉士?”齊朗搖頭,“姨丈會為難的,而且,也沒什麼樣意思!”
“你的意思是……?”謝讓有些疑惑了。
“等見過皇後娘娘再說吧!”齊朗回答。
放榜之日,齊朗得知自己的確在一甲之列,而且是探花,倒也高興,當然,比起寒門學子得知高中的興奮,他自是平靜許多。
未待皇帝賜宴,劉杏便先召見了他,還有謝清等人,用的是“家宴”的名義。
“你很看重這位探花?”武德皇帝不在意地笑說,“你的軍師嗎?”
“算是吧!幼時玩耍,朗表哥一向是出謀劃策之人。”劉杏並不隱瞞。
武德皇帝點頭:“朕看過他的策論,的確是個人才――謝老也很看重齊朗,已經特別推薦過。”他臉色一斂:
“他是世家看中的執權人?”
劉杏微訝,不知該如何回答。
“朕知道,一直以來,世家為了掌握實權,都會格外培養一些世家子弟,如謝老。”武德皇帝說得很認真,也非虛妄之言。
劉杏依舊無言相對。
她知道這是真的,執掌寧王府三年,她自然也接觸過這些事,而且可以說也是親身參與其中過――曆代都是如此,大陳也不例外:皇位是陽氏家族的,可權力,世家貴族也不會拱手奉上。
如果說陽氏的皇權可以遮天蔽日,那麼,名門貴族的族權就絕對可以覆蓋大地。
“劉杏,知道朕為什麼想立三皇子嗎?”武德皇帝淡淡地開口,“就因為三皇子的背後沒有任何操縱的細線,那些細線,一條一條,全掌握在一扇扇朱紅高門之後、一層層輕紗帷幕之內的手指中。”
“陛下!”劉杏驚呼,但當她對上武德皇帝淡漠的眼神反倒平靜下來,以一種審慎的語氣說道:
“陛下,帝王居於至高無上的地位,但任何尊榮的背後都必須有龐大的支持,這是君臣之間的默契――您怎麼會如此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