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念回練完一套劍法,收劍,立身,滿眼熱切地看向包穀,說:“師傅,請指教。”
包穀說道:“對敵製勝,一招足矣。你是五靈根,你的劍法應當發揮出你作為五靈根的優勢……”她將這些年自己練劍的心得細細地向包念回解說。
包念回聽得如癡如醉,站得腳麻後索性席地而坐。她師伯說修劍,要修習劍境,要讓她想明白為什麼練劍再練劍。她師傅則說劍從來都沒有固定的劍招套路,因敵而變,因勢製敵,學劍,學好基礎劍招就夠了。包念回不太懂,要求和她師傅過招。
結果,她發現她師傅太欺負人了!
她師伯和她過招時,總會陪她走上幾招,給她喂招。她師傅和她過招,親師傅啊,卻總是一劍架她脖子上,要不然就是抵住她的額頭,再不然就是指在心窩子上,一劍,說一劍就一劍,絕對不用二劍三劍,她一招刺過去,她師傅就輕飄飄地一劍抵在要害上,完全沒法過招練下去。包念回噘嘴,說道:“師傅,我還小,您能悠著點嗎?”
包穀說道:“對敵製勝,一招足矣。”
包念回:“……”
包穀問道:“你的對手想要殺你,向你出手時還會顧念你小或者是你的劍招沒有使完麼?”
包念回想了想,問:“那我要怎麼練劍?”
包穀說道:“在你沒有把握一擊克敵時,不要著急進攻,而是防守,看準後出手,一擊製敵。雖說最好的防守是進攻,但在你進攻的時候,卻是你的防守最弱的時候最易遭到攻擊的時候……”她細細的慢慢的向包念回解說,不時與包念回過招。
包念回發現自己的師傅雖說和師伯是親姐師妹,但修行的功法路子和劍法路子全不一樣。她師伯的劍術偏向於精巧淩厲,她師傅的劍術則——簡單、霸道,用她師傅剛才的話說就是“大道至簡”、“製敵,一招足矣”。哎呀,這霸氣的,她若是能在月考上一劍將那些師侄、師侄孫、師侄曾孫們一劍戳下台,那簡直就是倍兒有麵子。親師傅啊,真是親師傅。包念回看出自己這師傅是臉冷心不冷,至少對自己可有耐心了,當即抱著胳膊撒嬌:“師傅,您先教我一招能在月考上贏的劍招,就一招能贏就夠了,我是您的徒弟,總不能每次月考都……”
包穀問:“都怎樣?”
包念回縮著脖子說道:“同境界無勝率。”
包穀:“……”如果不是見到包念回綜著脖子,她真想問一句:“你對得起號稱同境界無敵的五靈極資質麼?”一想,自己這當師傅的從來沒有教過包念回,包念回又如她自己所說還小,怪不得包念回。她當下決定得把這弟子好好教出來,嫡親的徒弟啊,同境界無勝率,這簡直就是打臉啊。包穀不管包念回以前是怎麼學的劍,隻將自己這些年和魃切磋比試得到的精髓心德揉碎了從頭教包念回,一招一式一步一劍地教。
包念回學得極認真,待等到她師傅一點一點地教上後,她才發現,師傅說的製敵一招足矣,沒錯,但她師傅教她一招製敵之前,卻先教她怎麼防守保命!包念回不挑,相反,學得格外認真,她師傅已經用劍告訴她,你的劍刺得再好,被人提前一劍架在脖子上還蹦躂個屁啊!
不知不覺間,天黑了,又天亮了。
包穀見到時辰不早,想著今天還要召見砍幫舵主級以上的各部人員,便對包念回說道:“你自己好生練習,若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包念回想了想,問:“師傅,鑼師姐呢?”
“羅師姐?哪一個羅師姐?”包穀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在包念回這一輩中有這麼一位自己知道的羅師姐。
包念回說:“就是我師姐啊,您的嫡親大徒弟,哦,鈸,鈸師姐,不是鑼。”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問:“弟子記錯了。她去哪了?”
包穀發現包念回撓下巴的動作特別像多寶靈猴,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她說道:“你師姐的名字叫清瀠,去妖域了。”
包念回愣了下,說:“妖域?我聽說這一界的蓋代大妖都在妖域,修仙界的人若沒有我師伯那樣的實力,去了多半都是有去無回的,師姐……她居然敢去?沒危險吧?會不會有事?”
包穀問:“擔心她?”
包念回說:“終究是嫡親師姐嘛,雖說討人厭了點,不過看起來不像個壞的,而且我想跟她商量個事。”
包穀問:“什麼事?”
包念回說:“小猴子前陣子又送了我好多靈珍寶藥,我在玄天宗的小藥園都已經種滿了,昨天我又把我在令使府的小院都種滿了,可是我還有一些沒地方種,一直放在玉盒裏又不長,所以我想找個地方種了。我看師姐的院子挺好,什麼都沒種,我就想種在她的院子裏。”
包穀說道:“你去找管事,讓他把你的院子擴一擴或者專程在令使府給你辟一塊藥園。靈珍寶藥種進你師姐的院子,我擔心你會肉包子打狗。”
包念回繃著臉說:“作為師姐,她好意思坑我的靈珍寶藥?”
包穀淡淡地說了句:“她好意思。”
包念回:“……”
包穀說道:“去找管事吧。”說完便徑直回了令使府主殿。
她踏進令使殿中,抬眼一掃,見到王鼎和孫地龍已經站在殿中分左右首位而立,但殿中的人數不對。
她緩步踏上主位坐下,台階下方的眾人分左右兩側站好,恭敬地行禮。
主殿建得極大,其規格不輸當初在她鉞國皇宮見到的金鑾殿。她原本以為該填得滿滿當當的主殿此刻卻顯得有些空曠,許多今天該來的人卻沒有來,且,在場的人臉上都透著幾分惶恐和惶然。
包穀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哪些人沒來?為何沒來?”
孫地龍戰戰兢兢發著抖地曲膝跪下,道:“回令主,地龍堡能來的都來了,沒來的,都……都被執令使下獄或斬殺了。”
王鼎見到孫地龍嚇得跟個孫子似的曲膝跪趴在那,他自然也不好站著回話,撩起袍子曲膝跪下,恭聲回道:“回令主,各部半數以上的官員都被執令使大人統率金甲衛擒下,至於右營衛的人,則要問右使……右使到現在還沒來,不知是何緣故……”
包穀蹙眉。她抬眼掃向殿中,說:“平日裏你們的消息不是挺靈通的麼?今天右使沒來,你們沒收到消息?”
眾人皆低著頭不敢吱聲。
這兩日執令使突然帶著穿著大羅赤金的金甲衛、開著大羅赤金打造的戰艦來抓人,鬧得人心惶惶的,一個個自顧不暇,哪顧得上去探別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