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隻比我晚十分鍾出生,他從小性格開朗,單純善良,和什麼人都能做朋友,誰欺負他都不還手,為保護他,我從小就學功夫,六歲的時候我們的媽媽被人害死,爸爸娶了新人,就是拋棄你的趙嵐,那時的她年輕漂亮,把我爸迷得暈頭轉向,但我和翰林都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們,有一次趁我爸不在,她把我和翰林騙到一水池旁,那是冬天,像現在一樣冷。”
夏純心裏劃過驚愕,見他身子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下,她眉心一凝,下意識地伸出手,溫和的撫上他寬厚的大掌,發現他的手不如之前的溫暖,甚至還透著一絲涼,即便事過二十多年,他還是難以釋懷的。
她幾乎能想像出會發生怎樣的事,心底深處滋生出一份憐憫來。
“翰林被她推到了水池裏,那時的我們個子低,翰林一落水,撲騰了幾下就掉下去了,她在岸上裝模作樣的大喊,我也不會遊泳,隻是心裏有個強烈的念頭,一定要把翰林救起來,我一頭紮進水裏,隻憑著從電視上看來的別人遊泳的姿勢,把翰林從水裏撈出來,幸好吳媽找來得快……”
“她怎麼能那麼壞。”
夏純忍不住斥責,那個女人真是壞透了,拋棄自己親生骨肉,還去害別人的小孩子。
“從那後,我就恨趙嵐,我盼望著自己快點長大,更處處小心謹慎,雖然表麵她表現出和善的樣子,可我知道,她就是恨我們,恨不得害死我和翰林,特別是翰林,他太單純,太善良,他不記恨,還待趙嵐的女兒好,天天寵著她,疼著她……”
夏純似乎明白司翰宇為什麼會那麼恨梁上君了。
他把司翰林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他從小到大的信念就是保護好翰林,但後來,翰林卻死了,雖然不是梁上君害死的,但和他有著關係,而且他認定那是梁上君害死的。
“翰林是在十歲時喜歡上雕刻的,從那後,我爸給他請專門的師父,他雕刻什麼都維妙維肖,還多次拿獎,我隻是每天陪著他一起學的時候打發時間才跟著學的。”
“那你們,從小就認識梁上君嗎?”
夏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司翰宇臉色變了變,她怕他生氣,又解釋道:
“我聽梁上君說過,他和翰林從小就是好朋友,所以隨口問問,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
她收回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司翰宇眉峰微凝,眸底深處劃過一抹掙紮,把她的手重新抓了回去,牢牢地握在手心,似乎這樣感受著她的存在,他才不會孤寂得想瘋掉:
“是的,那是在我媽媽死了後,我和翰林轉到了和梁上君同一所學校,在那裏認識了梁上君,翰林和他一見如故,兩人好得隻差穿同一條褲子,做什麼,吃什麼,都想著他,還羨慕他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漂亮的母親,但我不喜歡他。”
司翰宇深暗的鷹眸被濃濃地陰霾覆蓋,他一點也不喜歡梁上君,從第一眼,就不喜歡,因為梁上君太優秀,他的笑容太自信,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尊貴優雅的王子,特別是每天他母親親自去接他放學,看到他和他母親有說有笑,那幸福的樣子,他就嫉妒。
在學校,因為有梁上君,他不能做第一,德智體他都和他搶,老師喜歡他,同學喜歡他,連他唯一的親人,最疼愛的弟弟,都被他的光芒吸引。
最讓他恨的是,翰林死的時候還讓他不要責怪梁上君。
可他心裏痛,他痛得無以複加。
這些年他靠著對梁上君的恨支撐下來,其實,內心深處,他是不希望梁上君太快死掉的,他要折磨他,他想看他痛苦,想讓他承受他所承受的痛。
所以他當初安排敏欣接近梁上浩,想讓梁上君也嚐試那種失去親人的刻骨之痛。
就像白子航說的,他是有些心理變態,既恨不得梁上君死,又不願他死,像是又恨又愛。
那其實不是愛,隻是一種寄托,梁上君成了他的寄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有一天超越他,讓世人知道,他司翰宇比梁上君更優秀。
可是,如果梁上君死了,他會覺得自己的目標沒了。
上次在郊外看見他倒在血泊中時,他心裏就滋生出那種複雜的情緒來,夏純永遠不會知道,那晚就算她不求他,不把自己給賣了,他也會救梁上君。
他這種心思幾近BT,甚至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但他卻無法控製自己這樣偏激的想法和做出偏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