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舔了舔唇,鬆了口氣,他站起來,感激地看著楊醫生:“麻煩楊醫生跑這一趟了,不開點藥嗎?”

楊醫生拿出一瓶紅藥水給他:“塗在傷口,一毛錢,回頭把錢送到衛生院來。”

“好。”周老三連忙應是,然後在鄰居的幫助下背起了周建英,把她送回了家。

周建英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快到傍晚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守在床邊的周老三見她睜開眼,心裏頭說不出的高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建英眼神有些迷茫,怔住了一會兒,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她惡心得不停地搓手:“爸,有蛇,好大的一條青蛇……”

“放心吧,你回家了,沒事的。”周老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想到以後還要去北鬥山割牛草,周建英就怕得慌。

她緊緊攥住周老三的衣服,眼巴巴地說:“爸,爸,我跟薑瑜換回來,好不好,讓她去割牛草,我曬穀子,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我一定好好曬穀子。”

她現在一想起那種軟綿綿的觸感,心裏頭就發毛,真是一步都不想踏上北鬥山了。

周老三見女兒嚇成了這樣,哪還有不依的:“好,咱不割草了,待會兒爸就跟她說。”

周建英這才安靜下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子齊聚,周老三捏起拳頭,抵在唇間咳了一聲,看向薑瑜道:“小瑜啊,建英這孩子毛毛躁躁的,割個草都能摔下山,還把自己給摔傷了。楊醫生說,讓她這幾天臥床休息,我琢磨著啊,割牛草這活輕鬆,農閑也有工分拿,讓出去便宜了別人多不劃算。這幾天就辛苦你了,上工下工的時候,抽點功夫把給割兩背簍牛草。”

這跟他們先前說的不一樣啊,周建英不幹了,她可不想山上割牛草,當時就想反駁,被周老三一眼給瞪了回去。

薑瑜從飯碗裏抬起頭,瞥了周老三一眼。人才啊,使喚人都使喚得這麼高明,難怪原主那個小姑娘在他手底下沒有翻身之力呢。

周老三名義上說讓薑瑜幫忙割幾天草,但薑瑜所料不差的話,周建英這“病”肯定會折騰到秋收後才好。那時候村裏也沒這麼忙了,養牛的活不是就順理成章地交到了薑瑜手裏。她一個人要幹兩個人活,賺兩個人工分,真是好算計!

而且周老三說得很客氣,也有正當理由,她若是無緣無故拒絕了,說出去,還是她沒理。不過嘛,今天周老三不大走運,她已經有了借口,還是會讓周家人眼紅的借口。

薑瑜故意看了馮三娘一眼,用驚訝地口吻說:“周叔,我媽沒告訴你嗎?”

周家三口齊刷刷地望著馮三娘。

馮三娘握緊了筷子,小聲說:“那個,忘了說,今天翔叔說讓薑瑜去村小做代課老師。”

薑瑜也揚起一抹笑容解釋道:“翔叔和林主任心好,說我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特意照顧我,給我找了這麼個輕鬆的活。我能得到這個活,還多虧了周叔,要不是周叔供我上高中,這種好事,還輪不到我呢!”

做代課老師,意味著薑瑜以後不用每天都跟著下地了,每個月還有十幾塊錢的工資,以後大家見了薑瑜都要喊一聲“薑老師”,這可是比割牛草好幾十倍的活兒。她處心積慮搶了薑瑜的割草的工作,最後卻成全薑瑜吃上了國家糧,周建英心裏嫉妒得發狂。

周老三愣了一下,這種事,怎麼沒人通知他呢?

坐在小凳子上喝水的周建英聽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那她是不是想跟我換回去啊?爸,我不要,曬穀子好累的。”割草還可以找個陰涼的地方偷會懶,曬穀子要一直在太陽下不停地翻穀子,一天下來,臉都曬得脫皮了。

周老三瞪了她一眼:“換什麼換?以為是兒戲啊,翔叔沒事幹,天天就給你們換這個就夠了!”

這話雖然是嗬斥,但也表明了周老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