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季節,去太晚會扣工分。
薑瑜扭頭淡淡地看著她:“楊醫生端了一大碗飯給我吃,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剛才翔叔和林主任的話你也聽見了,讓我這幾天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等九月一號去村小報道,我去睡覺了。”
看著薑瑜頭也不回地走了,馮三娘怔怔地站在廚房,悲從中來,她真是命苦啊,丈夫死得早,親生女兒不貼心,改了嫁後,與後頭的丈夫是半路夫妻,兩人又沒生個一兒半女,心始終擰不到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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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英背著背簍上了山,並沒有去割草,她靠在一顆陰涼的大樹底下,眯起眼,打起了瞌睡。涼風吹來,打在臉上,像是母親的手溫柔地撫過,舒服極了。
養牛這活就是輕鬆,每天隻要割兩背簍草就行了,現在還是夏末秋初,山上到處都是草,勤快點,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割一大背簍草,其餘的時間完全可以自己自由支配,難怪薑瑜那死丫頭舍不得把這個活兒讓出來呢!
周建英美滋滋地翹起了唇,想到薑瑜累得暈倒在了曬場,更是慶幸自己攬了這麼個好活兒。
在樹下眯到了三點多,太陽沒那麼毒了,周建英才站了起來,背起背簍,戴上草帽,拿著鐮刀開始割草。路邊的草被割得差不多了,倒是山坡上的因為地勢比較高,離大路有點遠,沒什麼人割,周建英按了一下草帽,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山上有幾個調皮背著幹柴的男孩子從山坡上跑過,踩得鬆軟的石子啪啪啪地往下掉。
“真是討厭!”周建英抬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拿起鐮刀,蹲下身割草。
為了避免頻繁起身,她把割的草都堆在身後,準備把這一片割完後才把草抱進背簍裏。
麵前的這片草地茂盛又沒被人割過,青幽幽的,非常旺盛。不一會兒就割了小小的一堆草,周建英估摸著這些夠裝一背簍了,她站了起來,把草帽拿了下來扇了扇風,然後把草帽放在一邊,開始蹲下身抱牛草。
她的手伸進青草中,忽然觸碰到一個軟綿綿、暖乎乎的東西,這東西碰觸到她的手,還動了一下,然後卷起來,纏著了她的手背。
纏著……周建英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嚇得臉色煞白,飛快地縮回了手,然後也把躲在草堆的裏那條蛇給帶了出來。
這是一條青色的有胳膊那麼粗的蛇,估計有兩三米長,想到自己剛才竟然抓了這玩意兒,周建英又怕又惡心,她嚇得尖叫起來,背簍、鐮刀都沒要,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去。
她跑得很急,沒留意到草叢裏的那塊臉盆大的石頭,被絆了一跤,頭往下栽去。山坡本來就是傾斜的,有一定的弧度,她這一栽倒,重心失衡,人像塊冬瓜一樣,骨碌碌地直接滾到了山坡底下,麵朝下,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的幾個孩子看到這一幕都慌了。大東拉著王曉的袖子:“怎……怎麼辦?”
王曉其實比大東心裏更沒底。因為周建英會被那條突然冒出來的嚇得滾下山坡都是因為他。是他偷偷把薑瑜給他的那張黃紙綁在一個小石子上,然後扯開一條縫,從山上丟進了草堆裏。
要是周建英有個好歹,那……都是他害的。
他害死人了……王曉渾身發寒,手不受控製地顫抖。
“王曉,你怎麼啦?”大東看出他的不對勁兒,扭過頭問。
王曉回過神來,發瘋一樣往山下跑去。
其餘幾個孩子見了,追上去的追上去,叫大人的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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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三接到消息的時候,人都懵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飛快地爬上了岸,連草鞋都忘了穿,光著腳就往北鬥山跑去。
等周老三趕到的時候,山腳下已經圍了好幾個人,沈大娘坐在地上,抱著周建英。
周老三看著女兒緊閉的雙眼,心裏發顫:“大娘,建英,建英她……”
“老三啊,你別太擔心,建英身上沒有外傷,現在昏迷了,二狗子已經跑去喊楊醫生了。”沈大娘安慰他。
聞言,周老三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女兒。
在周老三焦灼的等待中,楊醫生拎著醫藥箱趕了過來,他給周建英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說:“山坡上都是草,有緩衝,沒什麼嚴重的外傷。回去好好休息,這兩天留意點,她要是有惡心、頭暈、嘔吐之類的症狀馬上讓人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