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喧嘩的場地裏,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似乎靜得連一根繡花針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地聽得見。
有狂喜
有震驚
有激動
有懼怕
有敬仰
有厭惡
……
男子逆著光,銀色的蝴蝶麵具嗜殺而冷酷,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
“三少?”
“是三少嗎?”
“是三少!”
煉獄般的拳擊台下氤氳著沉默,久久的沉默——
在累積到一個極端突然爆發了!
“啊——”
左邊的人流頓時像沸騰的開水一樣,洶湧得幾乎在一瞬間,“唰”地一聲炸開了。
震耳欲聾的狂呼聲頓時響徹天地!
“是三少,三少……”
“啊啊,三少,三少!”
震撼的歡呼聲,高亢的尖叫聲震懾全場!
三少來了!
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他們了!
在這可怕的歡呼聲裏,蛇岩抹掉自己唇邊的血跡,緩緩地站起身來,倏地直視那人。
“洛三,沒想到會在車輪賽看到你!”
鳳眸直射蛇岩,洛晨冷冷而立,殷紅的薄唇不冷不熱勾起,道。
“我更沒有想到,七爺會在車輪賽痛下殺手!”
“那三少想如何?”蛇岩走近了幾步,蛇般的刺青越發冰冷,桀桀一笑,道,“和我打一場車輪戰?”
“車輪戰就算了——”
在所有人讓開的路,踩著所有人的影子,洛晨走到了拳擊台上,他走到拳擊台邊緣,撫摸著粗長的圍繩,宛如撫摸一個情人一樣溫柔。
而後,他抬眸,淡淡地看向台下的蛇岩,妖肆地勾了勾唇,道,“生死戰,如何?”
生死戰?
全場鴉雀無聲!
作為各堂之主,車輪戰不涉及生死,更不能致命,但是,換了生死戰就不一樣了,即使是各堂之主,但是下了生死之約,那麼,便不論後果!
蛇岩隻覺得喉結哽了哽。
洛三這瘋子,居然想打生死戰!
“生死戰!七爺,答應他!”
“七爺答應他,殺了他!”
“讓左翼跪著叫爸爸!”
……
拳擊台下,右翼死死地握著拳頭,慫恿的聲音響徹會場。
蛇岩背後一濕,偏偏對麵的男子步步緊逼,道,“七爺,如何?”
背後,是右翼的推動!
麵前,是那人的挑釁!
進退不得!
那麼,唯一的後路,就是讓他把這人擊殺在生死戰裏!
一舉成名!
蛇岩躍上了拳擊台,猩紅的眼睛殺意地看著洛晨,道,“洛三,希望你還有機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加油,七爺,打死那孬種!”
“七爺,不用手下留情!”
……
看著兩人登上了拳擊台,雲傲越清冷的俊臉第一次神色破裂。
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男人,幽深的雙眸第一次漾成了波浪紋的碧波,他淡淡地走到離拳擊台最近的地方,神色平靜猶如古井一般。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男人如玉般的大手第一次緩緩攥緊。
在左翼麵前,他不能去阻止洛三少。
在晨晨麵前,他要尊重晨晨的決定,並且相信她。
但是,所有的一切,是建立在晨晨不受到任何傷害的前提!
如果有任何一人傷害到她,那麼——
這裏所有人,都要用命來償!
……
拳擊台上,蛇岩看著對麵那人,銀色的麵具遮住了他的神色,讓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蛇岩冷笑,不知道過了七年,洛三少的身手怎麼樣了!
想到這裏,蛇岩身形一動,步伐淩亂,快得幾乎有重影,在所有人都看不清的瞬間,他已然逼近了洛晨,從下往上一躍而起,在所有人放大的瞳仁裏,十指成爪狀直取洛晨的頸脖。
見七爺先發製人了,右翼興奮地喊道,“七爺加油,打死左翼!”
“打死他!”
左翼屏住了呼吸。
四隊長和三隊長都是被蛇岩的這一招給製服的,不知道三少能否躲過!
明明那人的速度快得可怕,猶如四竄的蛇一般狡猾,蛇頭翹首以待趁機攻擊,偏偏戴著蝴蝶麵具的男子卻一動也不動。
“哈哈,被七爺嚇呆了?”右翼的人哄堂大笑,得意洋洋。
“三少怎麼了?”左翼擔心地喊道。
雲傲越如玉般的大手微微一縮,長睫下的雙眸第一次翻湧著似乎洶湧大海般的血紅之色,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蛇岩逼近洛晨。
銀色的蝴蝶麵具下的紅唇斜著勾了勾,就在看到蛇岩身形一矮,彈起來十指彎爪攻擊她脖子的一刻,洛晨重心一躍,筆直的左腿帶起凜冽的風流,像銅牆鐵壁一樣重重地橫掃而去。
砰!
右翼的哄笑聲頓時像鴨子被掐住頸脖一樣,斷在了原地。
蛇岩頓時像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一樣被重重地踢飛出去,越過拳擊台的圍繩,砰的一聲砸落在台下。
局麵反轉得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全場鴉雀無聲!
蛇岩撐起身子,掙紮著起身,卻看到男子緊接著跳下台,修羅般的身形朝他一步步走近。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給他讓路。
蛇岩撐著身子,胸口兩根肋骨疼得讓他起不了身來,看到那人一步步走近,便拖著身子在地麵摩擦著不斷後退。
“洛三,你不能殺我,我是七堂堂主,如果你殺我,右翼不會放過你的!”
洛晨斜斜地勾了勾唇,隻是唇線的弧度有些嘲諷。
“七爺是在求饒嗎?”
蛇岩咬了咬牙,卻見昏暗的燈光下,男子淡淡地從身側拿出了一把鋒利至極,可以折射出光澤的匕首。
他淡淡地朝匕首吹了口氣。
“洛三,這次當做我輸了!”
“輸了?七爺可別忘記,我們下的是生死之戰!”
男子把玩著匕首,修長的身姿而立,從蛇岩角度看去,卻宛如一個索命的惡鬼一般滲人。
“生死戰的後果便是——”那薄薄的唇線一張一合,緩緩地吐出四個字,道,“生-死-不-論!”
“所以,即使是林爺知道我殺了你,也沒有資格處置我!”
看著匕首猛地朝他的心房刺下,蛇岩臉色一變,驚恐地睜大了眼,聲音驀地尖銳起來,道,“三少,三少,我錯了。”
“錯了——”洛晨拿著匕首的手微微一頓,伸直了脊梁,殷紅的唇線似笑非笑道,“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