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笑生花,景川腦海中一陣眩暈。
她承認了。
沒得到景川的回應,宮如意頓覺無趣。她從床邊站了起來,施施然整理好自己的裙擺,“好好休息,我還有工作。”
直到宮如意走出臥室,景川都沒能從剛才的巨變中回過神來。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該捅破這層窗戶紙,因為這一步邁出去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可他已經苦苦忍了三年保守秘密,今天身體狀況欠佳,再加上孫冕這一層刺激,一切都疊加在一起,少年還算不上千錘百煉的理智就稍微下線了一會兒。
就這一會兒,已經足夠把他的生活折騰得支離破碎天翻地覆。
現在好了,他親手毀了自己的一切。
景川自暴自棄地往下一躺,後腦勺直接砸在床墊上。什麼腦震蕩不腦震蕩的,撞成個什麼都不知道成天樂嗬嗬的傻子算了,至少那樣宮如意還能把他放在身邊養一輩子。
……而不是把他趕出家門。
少年咬著牙想到這裏,往被子裏埋了埋腦袋,酸澀的眼眶漲得生疼。
另一頭的宮如意想法當然沒這麼直來直去。比起如何解決這一時的衝突,她更在意的是這短短兩分鍾的衝突之後隱藏著的巨大冰山。
至於景川——這個現在還十分弱小的景川——宮如意當然不會就這麼把他掃地出門。
天知道景川一旦過了萬安巷這個檻,人生裏就再也沒有災難,隻有無窮無盡的貴人。宮如意前一秒把他踢出去,後一秒景川就能被人給撿回家當成家族接班人來好好培養,接著十年後再次把宮如意給幹掉。
在類似的輕敵狀況下死過好幾次的宮如意早就吸取了前車之鑒。
既然現在兩人撕破臉皮,軟禁這一招是用不上了,那就稍微靈活變通一下,直接變成囚禁不就行了?
站在書房窗邊的宮如意摩挲著窗杦,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荊棘叢生的森林。
——更何況,要囚禁一個人,最低劣的手法是捆住他的身體,最高明的辦法卻是困住他的心。
十年澆水施肥,一朝破土,也該看看根紮得實不實了。
“大小姐。”
聽見衛天的聲音,宮如意抽回思緒,回頭朝他點點頭,一句廢話也沒有,“兩件事。”
“是。”衛天毫不猶豫地點頭,“您吩咐。”
“一,往回查五年……不,過去十年景川收到的所有信件,我不管來源和渠道,也不管署名,隻要是交到他手裏的,我都要知道裏麵寫了什麼。”宮如意道,“把房子裏外也都翻一遍,我不在意你們把宅子折騰成什麼樣,隻要他沒把那封信燒成灰,就給我找出來。”
衛天微微一驚,知道這是個大命令,尤其還是針對景川,讓嗅覺靈敏的他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麼洶湧的內幕,“我明白了。要找的具體是什麼信?”
“他藏起來的那封就是。”宮如意看衛天一眼,“找到之後注意保密,直接送來給我,具體的以後我會告訴你。”
“好。”衛天對宮如意的命令從不質疑,“第二件事呢?”
“給景川辦休學。”
衛天微微一驚,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宮如意,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他視野中的宮如意沉吟著將雙手扣在一起,靜默不語半晌之後才慢慢開口,推翻了自己的前一句話,“……不,就這一件事,先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