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撲殺傅天帝(2 / 3)

雲飛揚雙掌再一翻,印在雨的頭上,“噗”的一聲輕響,雨七竅流血,經脈盡被震斷,命喪當場。

雲飛揚身形斜落,一旋再一矮,正好讓開傅玉書迎麵襲來鶴嘴似的右手。

傅玉書身形蛇行,左手五指並合,接著標向雲飛揚的咽喉。

他的身形變化得很快,時如鶴,時如蛇,無論手腳,所攻的都是致命的要害。

雲飛揚接招還招,一出招,立即倒閃了開去,並不與傳玉書硬碰。

傅玉書隻當雲飛揚對蛇鶴十三式有所避忌,步步緊迫,十三式緊接施展開來。

雲飛揚雙目圓睜,將傅玉書的每一個變化都看在眼內,他所以不硬接的目的也就是要將傅玉書的蛇鶴十三式迫出來。

他閃得很險,每一次都是差少許就傷在傅玉書的手下,傅玉書更加倍相信,動作越來越迅速,每一招攻出,都極盡變化。

十三式終於使盡,傅玉書身形一變,由頭再施展,這一次,雲飛揚閃避得很從容。

天帝無意中往這邊看了一眼,心頭一凜,方待呼叫傅玉書小心,雲飛揚將蛇鶴十三式依樣葫蘆施展開來,雖然沒有傅玉書的純熟,但威力肯定在傅玉書之上。

傅玉書終於知道上當,一聲冷笑道:“想不到雲兄竟變得如此聰明。”

“這還是多得傅大哥的教導。”雲飛揚一麵說一麵攻向傅玉書,用的正是才學來的蛇鶴十三式。

第一遍他用得並不好,但每一個動作都用得恰到好處,到了第二遍,已能夠發揮蛇鶴十三式的威力。

傅玉書越打越心驚,所有的動作逐漸被雲飛揚封閉,越來越施展不開。

第二遍用罷,雲飛揚雙手突然一收,連變了好幾個姿勢。

傅玉書看得出那是運用內功的姿勢,知道雲飛揚要用天蠶功,揉身急上,想將雲飛揚的動作截斷,可是他一動,立即就發覺,在雲飛揚的周圍,彷佛有一重無形的網,他竟然攻不進去。

那個網旋即像要將他網起來。

傅玉書忙抽身,他一動,雲飛揚亦動,如影隨形,緊跟在他之後。

傅玉書連變幾次,始終擺脫不了雲飛揚,那種被網住的感覺更重了。

燕衝天亦同時擺出了雲飛揚一樣的姿勢,傅玉書那種奇怪的感覺天帝也感覺到了。

他目光閃動,終於有了決定,猛一聲斷喝,拚盡全身的內力,身形一動,箭也似射向傅玉書那邊!

燕衝天冷笑,緊追在天帝身後,天帝再一聲斷喝,五指如刀,在雲飛揚、傅玉書當中劃下!

傳玉書與雲飛揚的衣衫立時啪啪地響動起來,裂帛一聲接響起。

那一聲裂帛,就在在二人當中響起來,二人的衣衫都無損壞。

傅玉書頓時感覺渾身一鬆,方要說什麼,天帝已暴喝道:“快走!”

傅玉書一怔,已被天帝一腳踢出去!

那會子他已經明白天帝的心意,脫口叫了一聲:“爺爺!”

“走!”天帝斷喝,右掌迎住了雲飛揚的雙手,左掌接住了燕衝天淩空一擊!

“轟”的一下巨震,整座聚義堂也彷佛搖動起來。

傅玉書就在這時候撞碎了一個窗戶,掠出了堂外,他的麵色漲紅,發狂般掠出了數丈。

然後他聽到了天帝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整顆心立時也彷佛碎裂。

他的牙齦咬得很緊,血從嘴角流下,可是他盡管憤怒,不敢趕回去,隻是往前飛掠。

一重重瓦脊在他腳下飛過,他的身形已施展至極限,已不能再快了。

天帝單打獨鬥,絕不是燕衝天、雲飛揚兩人任何之一的對手,又怎能夠抵擋得住兩人的天蠶功來夾擊。

可是他仍然要硬接,也隻有這樣,他們爺孫二人才能夠有一個活下來。

他年紀已經老大,寒潭二十年的折磨,元氣大傷,在武功方麵,肯定已不能夠再作任何的突破,隻有傅玉書,還可以更進一步。

所以他決定犧牲自己來掩護傅玉書離開。

兩股強大的內力接下,他頓時五髒肺腑翻騰,彷佛要一片片碎裂。

那種痛苦絕不是任何人所能夠抵受,他亦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怒吼。

然後他整個身子就開始扭曲,逐漸變形,一陣陣“格格”的骨碎聲響個不休,雲飛揚一見,忙將內力收回,他沒有忘記答應傅香君饒天帝一命,可是已經遲了一步。

鮮血從天帝的七竅不停湧出,他的身子亦不停轉動,衣衫獵獵地作響,到停下來的時候,已變成一堆爛泥似的。

所有人的衣袂亦飛舞起來,同時有一陣窒息的感覺,一個個目瞪口呆,燕衝天、雲飛揚二人,一樣怔住在那裏。

他們又何嚐想到這聯手一擊的威力如此之淩厲。

燕衝天第一個恢複,向傅玉書逃走的那個方向追了出去!

雲飛揚目光一轉,落在獨孤鳳的麵上,歎了口氣,獨孤鳳垂下頭去,並沒有作聲。

無敵雙目一張又垂下,亦沒有任何表示,公孫弘緊張地望著雲飛揚,是最緊張的一個。

傅玉書的輕功雖然與風仍有些距離,但亦可以算得上一流,全力施展,疾如箭矢,掠過了無敵門總壇那道高牆,他立即轉向荒僻的山路掠去。

天帝到底能阻得住雲飛揚他們多久他雖然不能夠確定,卻知道,那應該是一段很短的時間,果然他掠出了無敵門的總壇不遠,就聽到一陣長嘯聲從後傳來。

那是燕衝天的聲音,傅玉書一聽,不禁心驚膽戰,身形一轉,掠進了旁邊不遠的一個雜木林子裏。

那個雜木林子枝葉凋落,看來並不易藏人,傅玉書心頭已亂,更就不知道如何選擇,他隻是繼續往前掠去。

林子的出口,有幾間民屋,他才閃進一間民房的暗影裏,燕衝天已在林子的樹梢頭出現,旋風般一轉,枝葉紛落,聲勢駭人。

傅玉書不敢多想,身形一翻,掠進那座民房內。

屋子裏一對年老的夫婦正在用膳,看見一個人突然穿窗飛進來,無不大聲驚叫。

那個老婦人本能地擋在旁邊一個搖籃的前麵,搖籃中睡著一個嬰孩,胖胖的小臉,猶帶著笑容。

傅玉書目光及處,欺向那個老婦人。

“你……你要做……”老婦人語聲未已,傅玉書已一掌將他推開,將那個嬰孩抱起來,道:“一會若是有一個老道士拍門問你們可曾見到什麼人走過,你們一定要裝作毫不知情,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小孩子。”

老婦人急呼道:“孩子還小,千萬不要這樣做。”

那老頭兒亦道:“是了,公子,你要我們怎樣做我們就怎樣做,不要為難孩子。”

傅玉書冷然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麼,偏身閃進旁邊的房間。

敲門聲實時響起,那對老夫婦惶然對望一眼,老頭兒伸手往老婦人的手上輕拍了一下,大著膽子走過去。

門拉開了,現身門外的果然就是燕衝天,老頭兒吃驚地問道:“這位仙長……”

燕衝天往屋內閃望一眼,道:“打擾兩位,請問可曾見一個年輕人走過?”

那個小孩子已驚醒,看見在一個陌生人懷中,嘴一扁,便要哭出聲。

傅玉書一眼瞥見,忙一把將那個孩子的口掩住,他的手掌寬闊,這一掩,連那個小孩子的鼻子也掩住,可是在緊張之下,傅玉書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

那個小孩子當然掙紮不來,一張小臉開始逐漸在變色。

傅玉書仍然沒有在意。

老頭兒當然回答道:“沒看見。”

燕衝天武功雖然高強,江湖經驗卻實在不足,一點瞧不出這封老夫婦的神色有異,隻道是被自己的突然進來嚇了一跳,反而有些兒抱歉,接一聲道:“對不起。”

語聲一落,退了出去,老頭兒並沒有將門掩上,怔在那兒。

燕衝天退到路心,看了看周圍,身形一拔,掠上了一戶人家的屋脊。

老頭兒看在眼內,又慌忙將門掩上。

燕衝天居高臨下縱目四顧,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一個方向追下去。

他在屋背上呆了一會,終於罵出來了,道:“傅玉書,你走得了今天,走不了一輩子。”

然後他轉往來路掠回去。

他的語聲並不高,但每一個字傅玉書都聽得很清楚,額上滾下了幾顆冷汗。

他仍然不動,隻是傾耳細聽,衣袂聲入耳,才鬆過一口氣。

“燕衝天,這個賬總有一天我會與你算一個清楚明白!”

他心中暗罵,突然發覺手上的小孩子有些不對勁,低頭一望,那個小孩子已經麵無人色。

“死了?”他一驚,手一鬆,不由自主一步跨出去。

那對老夫婦已經走了過來,看見傅玉書那種表情,知道出了事,老婦人忙問道:

“孩子怎樣了?”

傅玉書無可奈何地將那個小孩子塞入老婦人手中,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些年來,他殺的人實在不少,卻是從未殺過小孩子。

那個老婦人將孩子接下,往鼻子一探,突然背著傅玉書,哭了出來,道:“你殺了這孩子?”

傅玉書麵色一沉,道:“不要作聲,否則連你們都殺掉!”

老婦人一呆,還待說什麼,老頭兒已將她按住,作勢叫她噤聲。

傅玉書移步窗前,往窗外望了一眼,已看不見燕衝天的蹤影,才鬆過口氣。

老婦人飲泣著突然叫出來道:“倫姑娘,你在天之靈,千萬不要怪我們,孩子現在要跟你去了。”

傅玉書一聽那個“倫”姓,心頭又是一陣不舒服,脫口問道:“這不是你們的孩子?”

老婦人流著淚,搖頭道:“這孩子真是命苦,做娘的生下他就離開了人世,交托我們撫養,哪知,哪知……”

一連兩聲“哪知”,老婦人語不成聲接不下去,老頭兒扶著她,亦隻有歎息。

傅玉書追問道:“那位倫姑娘,到底叫做倫什麼?”

老頭兒囁嚅道:“倫婉兒!”

傅玉書渾身一震,驚呼道:“什麼,這孩子的母親叫做倫婉兒?”

老頭兒點頭道:“那是多年前的事,倫姑娘昏倒在我們家門前,被我們救了不久就生下這孩子,倫姑娘由於身子單薄,又經過長途跋涉,所以生下了這孩子不久就與世長辭……”

“她真的就叫做倫婉兒?”傅玉書仍存著萬一希望。

老婦人哭著道:“她還說孩子的爹姓傅,叫我們將來有機會,就將孩子送上武當山,交給他的爹傅玉書!”

傅玉書麵色慘變。

老婦人接道:“他是傳家三代單傳,想不到這孩子就……就去了。”

傅玉書眼淚奪眶而出,突然將老婦人手中的孩子奪回來,疾往門外衝出去!

那對老夫婦怔在當場,他們當然怎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殺孩子的人也就是孩子的父親。

風吹林木呼嘯,傅玉書抱著自己兒子的屍體在樹林中狂奔,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他終於倒下,淚水與泥土混在一起。

然後他將頭也埋在泥土裏。

大堂上的血漬未幹無敵仍然在運功療傷,公孫弘的心情一樣緊張,盯牢了雲飛揚。

雲飛揚的視線卻是在獨孤鳳的臉上,獨孤鳳反而不敢與雲飛揚的視線接觸,隻是偶然看雲飛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