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我問你,你混入無敵門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獨孤鳳喝問。
“找一個人。”
“誰?”獨孤鳳喝道。
“現在我還不能說。”
“到底是誰?”
“若是能夠說,在你爹麵前,我早就說了。”
“你說謊!”獨孤鳳漲紅著臉,手握在刀柄上。
“信不信由你,我說的都是真話。”雲飛揚歎息一聲,道:“你要殺我盡管殺。”
獨孤鳳並沒有拔刀,欲言又止,雲飛揚呆望獨孤鳳,亦沉默下去。
好一會,獨孤鳳才道:“你救了我兩次,我這就殺你,準說我忘恩負義!”重重地一頓,道:“這一次,我讓你離開,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
雲飛揚苦笑,獨孤鳳的語氣不覺已軟下,道:“是了,你怎會在呂望家中?”
“我是傷重昏倒在呂家門外,若不是呂老爺相救,隻怕早已死在街頭了。”
“怎麼說你是他的一個老朋友的外孫呢?”
“這是後來才知道的,我的外公以前是吏部侍郎,與呂老爺原來是很要好的朋友。”
“這麼巧?”
雲飛揚苦笑道:“你們無敵門也真的是消息靈通。”
“我們派人到呂家抓你這個雲公子出來,目的是要打聽一件事,天知道竟然會抓住你。”
雲飛揚奇怪地問道:“你們要打聽什麼?”
“子母金環陸璣到呂家的目的。”
“他隻是要與呂老爺敘敘舊。”雲飛揚又問道:“你們與子母金環陸璣有仇?”
“這件事說來你也不明白,你還是不要多管的好。”獨孤鳳目光一轉,道:“我送你回去。”
“你不相信我,要當麵去問清楚呂老爺?”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聰明?”獨孤鳳又瞪了雲飛揚一眼,道:“一會我旁敲側擊,你少管閑事!”
雲飛揚傻裏傻氣地點點頭,在獨孤鳳麵前,他有時就像一個傻瓜似的,完全沒有了主意。
獨孤鳳離開呂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雲飛揚送出門。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雲飛揚喋喋不休地道。
“誰叫你之前老是對我說謊。”獨孤鳳話是這樣說的,語氣並沒有絲毫的怒意,道:
“呂老爺是一個老好人,你莫要動他的壞主意才好。”
“怎麼會?”雲飛揚苦笑。
一個無敵門的弟子實時飛快奔來,在獨孤鳳麵前停下,滾鞍拜倒,道:“門主有令,請小姐立即趕回總壇,有事共商。”
“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獨孤鳳跟著就沉吟起來。
待那個弟子去遠,獨孤鳳有點歉疚地望著雲飛揚,道:“你就在呂家好好休養,那邊事了,我……我會再來探望你。”
雲飛揚無言點關,沒有追問是什麼事情,因為他並沒有忘記一身武功已盡喪,江湖上已再沒有他立足的份兒。
黃昏,五日後的黃昏。
百三十六騎擁著兩輛大馬車,來到了荒僻的山路上,子母金環陸璣與四個心腹下屬已等在那裏。
馬車內的就是來自尼泊剌的使者,那一百三十六騎有二十四騎是尼泊剌的武士,一色黑甲,腰掛彎刀,其餘的都是邊關護送下來的軍兵,由守備婁忠率領。
看見子母金環陸璣,婁忠才放心下來,急忙上前道:“陸大人久候了。”
“方到──”陸璣滾鞍下馬,婁忠慌忙在前引接。
兩人邊走邊說,走向馬車。
車廂門開處,兩個尼泊剌的使臣先後下來,衣飾固奇特,相貌也明顯的不同,年紀較大的一個,緊抱著一個錦盒,唯恐一離身,便會有什麼閃失似的。
陸璣忙施禮道:“大明錦衣衛統領,北鎮撫陸璣,恭迎尼泊剌使臣。”
“有勞陸大人。”使臣忙回禮,道:“聽說陸大人乃是天朝大內一高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說的是漢語,雖然不大正確,但亦不難聽得懂。
這無疑是客套話,卻也受用得很,陸璣忙應道:“貴使過獎了。”
“本使身負重任,隻希望能夠早一日抵達京師,現在既已入中土,想必就非常安全,無須再繞路走了。”
“當然。”陸璣的臉上掛著笑容,說得也很肯定,卻接道:“過了這條路,甚至婁大人他們也可以回去了。”
“這條路不好走?”
“不大好。”
“那要走多久。”
“五天──”陸璣始終一臉笑容,那兩個泥泊剌使臣卻就笑不出來了。
“不過貴使盡管放心,一路上我們已經作好了安排。”陸璣補充道。
“希望如此。”
“為了方便照應,下官鬥膽請兩位同乘一輛馬車。”
“這也好,我們路上也可以隨時聊聊。”那兩個使臣倒也沒有什麼架子,顯得很隨和。
“那今夜我們就在這裏紮營,明天一早再出發。”
“就在這裏?”
“沒有比這裏更好的了。”陸璣話中似有話,隨即著令婁忠吩咐下屬紮營,生火燒飯。
婁忠打點好一切,走到陸璣身旁,忍不住道:“大人莫非在路上發現了什麼?”
陸璣笑笑道:“不必擔心,他們暫時還不敢動手。”
“他們?”
“那些打雪蓮主意的人。”
“還在等什麼?”
“等一個適當的機會,等一個適合的地方?”
這的確不是一個適合的地方,所以,無敵門的人隻是遙遠地在遠山上監視。
他們來了很多人,獨孤鳳、公孫弘、千麵佛、九尾狐,還有外五堂的兩個堂主都來了,就是不見獨孤無敵。
無敵雖然不在,卻有命令交代下來,所以急躁如公孫弘,亦隻有呆候在那兒。
“依我說,最好就乘他們人乏馬倦,夤夜來一次偷襲,說不定……”這已是公孫弘第三次說這種話,獨孤鳳終於忍不住冷然截口道:“盡在說有什麼用?”
公孫弘看著獨孤鳳,閉上嘴巴。
千麵佛在一旁笑道:“門主不讓我們在這兒采取行動,當然有不適宜行動的地方。”
公孫弘摸著下巴,冷笑道:“一個子母金環有什麼了不起?”
千麵佛道:“他貴為大內錦衣衛統領,武功當然有過人的地方,不過單就這個人,還不難應付,問題在除了我們之外,覬覦那冰山雪蓮的還有黑白雙魔兩個老怪物,我們若是就這樣與陸璣一夥衝突起來,他們一定會乘機混水摸魚。”
九尾狐疑惑道:“黑白雙魔這次來中原,肯定是為了那棵冰山雪蓮?”
千麵佛道:“根據探子的消息,他們也是向這邊走來的,若非為了雪蓮,又為什麼?”
“可不知到了沒有?”
黑白雙魔早就到了,就在無敵門一眾結集的地方不遠,無敵門的行動一直在他們監視之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越看就越開心,隻待無敵門一采取行動,就看準機會,劫奪那兩個尼泊剌的使者。
管中流、依貝莎當然也在,一路上,黑白雙魔雖然倚賴管中流指引,嘴巴可沒有跟管中流客氣過。
管中流逆來順受,經過幾次的挫折,他已經學會忍耐,也變得陰沉。
一任黑白雙魔說話怎樣尖酸刻薄,他都沒有動氣,一路侍候黑白雙魔的起居。
依貝莎看在眼內,實在不忍,很多時都幫著管中流說話。
兩人的感情也就越來越好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卻還有一個獵人,那是黑白雙魔怎也想不到的事情。
距離他們不遠的另一座高山之上,等候著另一夥人,為首的是天帝,此外風、雷、雨、電、無麵人,甚至傅香君也來了。
他們是從無敵門蔡華佗那兒得來的消息。
天帝一心要借助雪蓮衝破生死玄關,雨認為雪蓮可以令她青春常駐,能夠增長內力的藥物風、雷、電一向都很感興趣,至於傅香君,對雪蓮的效用卻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興趣就更大,卻是沒有想到據為己有,隻希望到手之後,能夠配成若幹藥物,濟世救人。
她沒有隱瞞自己的意圖,那番救人的話一出口,卻惹來眾人的嘲笑。
他們本來就是兩種人。
逍遙穀高手盡出,對於冰山雪蓮不用說就是誌在必得。
陸璣雖然發現有人在左右窺伺,卻是怎也想不到來人的勢力不僅幾倍於他們,而且都是江湖上最難惹的人物。
任何一撥先動手,他們縱然能夠保得住雪蓮,才難免傷亡慘重,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的襲擊。
不錯,他出身江湖,但久處禁宮,對於江湖上的事情已沒有當年那麼熟悉,況且自恃武功高強,一般江湖人,真還不放他在眼內,這才是他的致命傷。
逍遙穀是絕不會先出手的了,黑白雙魔一心坐待漁人之利,當先采取行動的應該就是無敵門。
唯天為大,如日方中,以無敵門目前的勢力,的確已無須避忌什麼。
第二天一早,車馬便出發,四個錦衣衛帶著二十個騎馬的軍兵在前麵開路,其它的軍兵則簇擁著兩輛馬車隨後跟來。
陸璣改坐在其中一輛馬車之內。
那兩輛馬車一個模樣,隨來護送的尼泊剌軍兵又是分成兩則,走在兩輛馬車的左右,隻看馬車外表,要分出那兩個使者坐在哪一輛馬車之內,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是陸璣的一點小心思。
午後,隊伍走在樹林當中的道路上。
道路蜿蜒,兩旁樹林濃密,彷佛無盡,這種環境,正是最理想的襲擊環境,不用陸璣吩咐,所有人已知道小心戒備。
道路隻能容馬車通過,那些護在兩旁的尼泊剌軍兵不能不轉走在兩輛馬車的前後軍兵力調動,左邊樹林“簌”的一聲,一個黑衣人閃電一樣射出,直射向當先那兩馬車的車廂。
他的身形猶如標槍似的筆直,也就像被人當作標槍似擲出來,從左窗射入,右窗穿出,“嘩啦啦”珠簾飛散聲中,射入右邊林子內,手中已多了一個錦盒,正是放載雪蓮的那一個。
那兩個尼泊剌的使者驚呼著從車廂探頭出來,無不是一臉驚惶之色。
護送軍兵亦騷動起來。
黑衣人的輕功實在不錯,沒有這不錯的輕功,也不能夠這樣輕易地將錦盒取到手。
他射入林中,身形著地,立即往上拔起來,也就-那間,枝葉一分,陸璣從中竄出,迎麵就是一掌。
黑衣人意料之外,驚呼未絕,一張臉已被陸璣擊碎,往下倒瀉,那身形還未著地,錦盒已落在陸璣手中。
陸璣連看也不再看一眼,轉往林外走去,軍兵這時候才湧進來,看在眼內,一聲歡呼。
陸璣淡然一笑,走到車廂前麵,將錦盒交還給那兩個泥泊剌使者。
“陸大人果然武功高強……”兩個使者讚不絕口,一個接著問道:“不知那是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鄂北衝霄雁,是一個獨行大盜。”
“連鄂北的強盜也來了?”
“本不該來的。”陸璣冷笑道:“他應該知道,這不是他動得了的東西,來了就回不去了。”
“不自量力,該死。”
“實在該死!”陸璣左手突然一揚,巴掌大小一枚金環飛出,射向旁邊一株大樹的樹上!
金光閃逝,一聲悶哼,從樹上響起,一個青衣女人從樹上跌墜下來,那枚金環竟就嵌在她的咽喉內!
眾人齊皆目瞪口呆,陸璣卻若無其事地道:“衝霄雁三年前娶了青影子,夫婦二人出雙共對,做案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不但知道這些人的來曆,耳目的敏銳尤其驚人,心狠手辣。
像這樣的一個人,也難怪無敵門、黑白雙魔都避忌三分。
車馬繼續起程,當日黃昏,到了陽泉縣。
縣官李守一早已接到命令,日夜趕工建成了一個秘室,來存放貢品。
他是出於一番好意,而且這樣做,不但可以奉承,還可以表示他這個縣官也是一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