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殺手施殺著(1 / 3)

他雖然不知道黑白雙魔有多大本領,亦知道這兩人乃是回疆的一流高手,當年亦曾經叱吒中原,現在突然現身,若說是為了那顆沙漠之星,而對付彭家四虎,那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獨孤無敵根本就不相信,暗忖:一定又有什麼事情發生,立即吩咐獨孤鳳,盡起堂下的精英,徹查黑白雙魔來到中原的動機。

獨孤鳳依吩咐發下命令,另外還交代堂下探子,一有了雲飛揚消息立即回報。

對於雲飛揚,獨孤鳳始終念念不忘。

雲飛揚這時候已能夠站起身子走路,隻是內力已盡散,空有一身武功,徒具招式,完全發揮不出其中威力。

他仍然嚐試將真氣凝聚起來,但一運真氣,胸腹便劇痛如絞,一口真氣始終不能夠提聚。

到這個地步,不由他不心灰意冷,呂望當然不知道這許多,隻顧勸他安心地靜養。

對於這個慈祥的老人,雲飛揚實在感激得很,若不是呂望,他縱然不致倒斃街頭,也絕不會痊愈得這麼快。

他隻希望這個慈祥的老人能夠安享餘年,卻是怎麼也想不到,災禍已即將降臨呂家。

煙雨迷蒙的清晨,雲飛揚在院子徘徊了一會,披著一身的雨粉,就像是平日一樣,進內堂向呂望請安。

他進入內堂的時候,呂望已經在招呼著一個客人,那是一個身穿官服,三綹長須,貌相威嚴的中年漢子。

從眼神雲飛揚已看出中年漢子內功深厚,最惹人注目的卻是中年漢子所用的兵器。

那是一大九小金光閃耀的一套環圈,大的粗逾拇指,直徑差不多有兩尺,小的隻有巴掌大小。

中年漢子卻沒有怎麼注意雲飛揚,隻因為雲飛揚腳步虛浮,眼神又散渙,麵色蒼白,顯然大病初愈,完全不像一個練家子。

“飛揚,來得好──”呂望遂給雲飛揚介紹,道:“快過來見北鎮撫陸璣陸大人。”

待雲飛揚施過禮,呂望又道:“陸大人統領大內錦衣侍衛,當年憑子母金環打遍大江南北,乃天下第一高手。”

“呂兄又來說笑了。”陸璣淡然笑了一笑,道:“這位公子是……”

“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的外孫。”

“哦──”陸璣似乎不大感興趣。

雲飛揚也沒有興趣,與呂望問過安,便自退出。

呂望這才又轉回話題,道:“陸兄這一次出來,勢必又身負重任。”

“若非如此,我們這兩個老朋友,也不知道待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一聚。”

“隻是陸兄又要辛苦了。”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有時小弟實在很想學學呂兄急流勇退,安享餘年。”

“這要很大的決心。”呂望笑捋著胡子,道:“以我看,陸兄對於目前的生活,還是很眷戀。”

陸璣打了兩個哈哈,沒有回答。

呂望接著問道:“陸兄這一次……”

“不瞞呂兄,是前往接應尼泊刺的使者,順道了斷一件案子。”

呂望沉吟著道:“要到你親自接應,這一次尼泊刺進貢我朝的必定是罕有的異寶奇珍。”

“那是一朵雪蓮,據說生長在絕壑之下,千年玄冰之中,千載難逢,為了采摘這雪蓮,已斷送了近百條人命。”

“這冰山雪蓮,到底有什麼功效?”

“一般人吃了延年益壽,百病不侵,練武的人吃了卻是立增數十年功力,所以消息傳出,黑、白兩道的武林中人不少都蠢蠢欲動,意圖攔途截劫。”

“那就難怪要陸兄親自走這一趟了。”呂望語重心長地道:“陸兄在路上千萬要小心。”

陸璣笑道:“小弟是怎樣的一個人,呂兄難道還不清楚。”

“陸兄做事一向都深思熟慮,很少出漏子,隻是那些江湖人,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呂兄這番話,小弟一定會牢記在心中!”

呂望又沉吟了一會,道:“至於那一件案子?”

陸璣又笑道:“呂兄是聰明人,應該想到是哪一件了。”

“不出我所料。”呂望輕歎一聲,道:“程立那兒果然事發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陸兄與他交情深厚,這件事偏又落在陸兄手上……”呂望一再慨歎。

“王命難違。”陸璣亦自歎息。

“據說程立亦有一身不錯的武功。”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相信我比呂兄更清楚。”陸璣笑得有些苦澀。

呂望沉默了下去。

程立與陸璣差不多年紀,相貌比陸璣卻還要威嚴,對於陸璣的來意,他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提防。

陸璣亦隻是帶來四個下屬。

兩人在大堂分賓主坐下,都是一臉笑容,寒暄一番,陸璣仍然沒有透露來意。

程立也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隻道陸璣是因公外出,路過到訪,他已經退職九月,談到在任時的種種威風,不禁唏噓,對於陸璣,卻是既羨且妒。

“聽說陸兄這半年以來屢建奇功,連升三級,實在是可喜可賀。”程立這句話,更就是酸溜溜的。

“若不是程兄退隱,相信還沒有小弟立足的地方。”陸璣說得倒也謙虛。

程立更感慨,歎息道:“陸兄言重了,小弟對當年大家在一起舉酒狂歌的生活,倒是懷念得很。”

“哦?”陸璣笑了一笑。

程立笑著接道:“難得今日陸兄大駕光臨,大家何不痛痛快快地一醉?”

陸璣微笑道:“好,就讓小弟先辦妥正事。”

程立一怔,陸璣正色道:“聖上有密旨,要我讀與程兄。”

語聲一落,他已站起身子,“獵”地一抖披風,振聲道:“程立接旨。”

程立愕然,但立即跪下,應道:“微臣接旨。”

左右四個錦衣衛迅速上前,其中一個,雙手捧著一個錦盒,聖旨卻不是放在這個錦盒之內,乃放在陸璣懷中。

陸璣取出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侍衛副總管程立,勾結吳俊等人,陰謀造反,查實有據,念侍朕多年,數度護駕有功,罪不及妻孥,今賜鶴頂紅一盅,自行了斷,欽此。”

程立一麵聽,臉色一變再變,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陸璣神色泰然,讀罷將聖旨放下,手下“啪”的遂將盒子揭開,送到程立的麵前。

程立麵色蒼白,一長身,倒退半步,厲聲道:“沒有這麼容易。”

“大膽叛徒,敢違聖旨。”左右兩個錦衣衛迅速上前,出手便將程立按住。

程立再退一步,雙臂一甩,卸下外罩長衫,連出四招,將那兩個錦衣衛迫退,陸璣也就在這個時候欺身而入,直入程立空門,雙拳直擊程立胸膛。

程立再退,後背已撞在照壁上,身形一凝,雙手急忙招架。

陸璣顯然將程立每個動作都計算在內,雙拳-那間化為掌,一拍再一抓,正好抓住了程立雙腕,接著一抖,一陣令人牙酸的骨碎聲響,竟就將程立的雙腕硬生生地捏碎。

程立麵色慘變,慘呼未盡,陸璣雙手已毒蛇一樣沿臂而上,接著將程立雙臂的關節捏斷,左掌接往程立的右肩一拍,程立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上。

“陸璣,你好毒!”程立這四個字出去,已被陸璣的左手捏住嘴巴,陸璣右手一伸,正好將那個錦衣衛送上的那盅鶴頂紅接下,反手再用力,程立的頭不由自主地往後一仰,陸璣立即將毒酒傾入程立的嘴裏。

程立想吐,卻被陸璣左手扣在喉嚨之上,不由自主地將那盅毒酒咽下。

陸璣這才將手鬆開,倒退回原位,從容坐下。

程立掙紮站起身子,麵如土色,瞪著陸璣,便待痛罵,哪知咽喉嘴舌已經完全麻木,一個字都罵不出來,霍地又倒下,臉龐腫眼發紫,七竅流血。

兩旁侍候的家丁俱都麵無人色,驚恐欲絕,陸璣卻像是完全沒有這件事發生過一樣。

這個人亦真的可謂心狠手辣的了。

“子母金環”陸璣一行五人的行蹤,盡在無敵門地監視之下,陸璣得到的消息乃是事實,尼泊剌進貢的冰山雪蓮,已經引起江湖黑、白兩道的注意。

以無敵門消息的靈通,又怎會不知道這件事,他們甚至已查出,陸璣的奉旨前往接應,也所以從旁加以監視,藉此弄清楚尼泊剌使者進京的正確路線,好攔途截劫。

他們當然不敢正麵與官府衝突,一切行動都非常小心。

負責搜集傳遞消息的就是獨孤鳳。

陸璣才離開程家,無敵門的探子便已將消息迅速送到當地分舵。

“陸璣到程家並非邀請程立前往保護貢品,乃是奉旨將程立毒殺!”

“毒殺程立?”獨孤鳳也不由大感錯愕。

“現在程家上下亂成一片,不少婢仆紛紛逃命。”

“畢竟是沒有見識,陸璣若非隻是奉旨毒殺程立一人,哪有他們逃命的餘地。”

獨孤風轉問道:“呂望那邊怎樣了?陸璣找他到底又為了什麼?”

“根據可靠的消息,陸璣與呂望在內堂密議的時候,隻有一個人進去過,那是呂望一個老朋友的外孫,姓雲!”

獨孤鳳脫口問道:“叫什麼?”

“這個倒不清楚。”

“會不會武功?”獨孤鳳追問。

“是一個文弱書生。”

獨孤鳳籲了一口氣,沉吟道:“你們設法把他抓來,問一個清楚明白。”

聽說是姓雲,她自然就想到雲飛揚,一問之下,卻又不像。

從他們所得到的有關雲飛揚的資料看來,亦沒有提及雲飛揚有呂望這個親戚。

兩人完全就是兩類人,似乎不可能拉上任何關係。

──天下間姓雲的並非隻得雲飛揚一個,獨孤鳳不禁苦笑。

她當然想不到天下間的事情有時就是這樣巧合,那個姓雲的文弱書生就是雲飛揚。

雲飛揚雖然足不出戶,無敵門的人要混進呂望莊卻是易如反掌,要將這樣的一個文弱書生送出來,亦是很簡單。

雲飛揚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派出抓他的無敵門弟子並不認識他,而他們當然亦換過一身裝束,所以雲飛揚亦瞧不出,一直被送到無敵門的分舵,雲飛揚才知道抓他的是什麼人。

他隻道獨孤無敵食言,立意要置他於死地,找到了呂家。方待破口大罵,已經被推倒在堂下!

獨孤鳳高坐在堂上,看著雲飛揚元寶一樣滾進來,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想要怎樣?”雲飛揚掙紮著爬起來。

獨孤鳳一聽這聲音,渾身就是一震,脫口一聲,道:“小揚!”

雲飛揚當場怔住。

四目交投,獨孤鳳立即扳起臉龐,雲飛揚同時發出了一聲冷笑道:“原來是獨孤小姐!”一頓,又一聲冷笑道:“我早就想到你們絕不會罷休的,要剁要殺,盡管下手!”

“雲飛揚,你真的不怕死。”獨孤鳳這句話出口,在場的無敵門弟子無不大感詫異,去抓人的那幾個更就傻了眼,他們怎地想不到抓回來的竟然就是曾經入總壇,被獨孤無敵擊傷的那個雲飛揚。

“哼一聲就不是好漢!”雲飛揚挺起了胸膛。

獨孤鳳一揚眉,站起身子,緩步走下,突然揮手,道:“你們都出去!”

這些無敵門的弟子不敢違命,慌忙退下。

獨孤鳳繞雲飛揚踱了一圈,冷笑道:“你是好漢──”雲飛揚仰眼望去,獨孤鳳接道:“你瞧不起無敵門的人?”

雲飛揚“嘿嘿”兩聲冷笑。

獨孤鳳在雲飛揚麵前停下,盯著雲飛揚道:“莫忘了,你也曾是無敵門的人。”

一頓,厲聲道:“你若是好漢,就不會千方百計,利用我混進無敵門,我們無敵門的人,還不至於利用別人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雲飛揚被罵得呆在那裏。

“你說,為什麼不說話!”

“我……”雲飛揚神情尷尬,但嘴巴仍硬道:“我可沒有害過你。”

“是不是要我家散人亡才算?”

雲飛揚搖搖頭,道:“不錯,我是欺騙過你,但兩次出手救你,的確是出於一片真心,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