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邊,習慣性地望向對麵那家早已被拆了招牌的咖啡廳,淚水止住後,溫容輕歎了口氣,又重新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收斂起自己此刻的神思,將注意力轉移到公事上,直到夜幕降臨,方才停下。
輕車熟路地開車到祁家樓下,溫容沒有下車,而是輕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徑自望著樓道的方向發呆。
曾幾何時她和祁青陌手牽手走過這條樓道無數次,每一次祁青陌總是笑得陽光燦爛地側頭看她,而她總不由自主地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
那段時日或許是她這二十幾年來最幸福的生活了。
溫容的眼神有些恍惚,直到祁輕塵和祁青陌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後,她收斂起了軟弱的神情,又是那個在他人麵前淡定自若的溫容。
答應了溫容的邀約,但心中其實還在生祁青陌的氣,氣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氣她不夠了解自己。所以祁輕塵依舊不理會旁邊皺眉思考,不明白自己錯處的祁青陌。
直到上車後,她才抱歉地開口對溫容道:“溫小姐,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溫容禮貌地一笑,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板著臉沒什麼神情的祁青陌,心中一陣好笑。這樣的性子,竟然還想要借著接近她來報仇,也不知這個假青陌,是否是過於天真了。
不過她轉念又想起了假青陌剛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對她毫不懷疑,並且及其放縱,一時間又在心中自嘲,大概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態度,給了她足夠的信心吧。
因為祁青陌從頭到尾沉默不語,這一頓晚飯氣氛頗有些尷尬,好在中間她忽然起身去了衛生間,溫容方才鬆了口氣,借著這個機會對祁輕塵道:“其實辦畫展這個主意,我同阿棠說過。”
祁輕塵聞言一愣,同溫容對視的一瞬間,她忽然明白麵前這個女人,原來竟然知道她身邊的祁青陌一直都是假的。
“阿棠說,她媽媽臨終前提到,那些東西存放的地點,和姑姑您有關。”瞥了眼衛生間的方向,溫容音量不大又語速極快地說著:“所以她覺得會不會有什麼線索是在您的畫上麵。”
“為了不讓幕後黑手懷疑,我才出了這麼個主意,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黛眉擰起,祁青陌母親臨終時說的話語,之前盧鏡棠確實也有同她提過,祁輕塵此刻心中百味參雜,卻也不得不承認溫容這個主意或許可以試試,於是便點了點頭。
但此刻,她心中那股對祁青陌的氣,卻忽然消散一空了。
那個笨蛋啊,還兀自以為一直在利用溫容,卻原來真正被利用的,是她才對。
祁輕塵心中忽然有些心疼起她來,麵上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溫容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裏,越發不解祁輕塵對那假青陌究竟是存在著怎樣複雜的感情。
不久,去了衛生間的祁青陌回來,卻發現飯桌邊上的兩人,已經在討論關於畫展的一些細節,不由又是一陣呆愣。她看著祁輕塵談論起相關問題時認真的神情,張了張嘴,想要詢問,卻還是選擇閉嘴不言,安靜地坐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
“那麼,過幾天我們一起去趟俞州,和秦氏那邊商量更多的細節。”晚飯臨近尾聲,更多的細節需要和秦舒商談,溫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話音落下,她便打算喊服務員來結賬,祁輕塵卻先她一步將賬結了,拉了祁青陌站起來道:“還是不麻煩溫小姐了,我看時間也還早,準備和青陌散散步再回去。”
眼眸微微一閃,溫容看了她兩三秒,轉頭見祁青陌依舊是那麵無表情的模樣,遂輕點了下頭:“好。”
出了餐廳,上車後,溫容透過後視鏡,望見祁輕塵伸手輕摸了下祁青陌腦袋的模樣,微微抿了下嘴唇,發動了車子離開。
“姑姑,你之前不是不同意的嗎?”見溫容開車離開,祁輕塵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像之前那麼冷淡,祁青陌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嗯……”祁輕塵望著那張平日裏總是仿若冰山此刻卻透著惴惴不安的臉頰,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因為不是我們在利用她,是……雙贏。”
祁青陌有些不解,不過見祁輕塵並不打算解釋,也沒有多問,而是點了點頭:“姑姑決定的,都是對的。”
心中驀地一陣酸澀,祁輕塵沒有再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不可察地發出一陣歎息。
現在連她也在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