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承認姚長老和雲道長是你們殺害的了?”
“你說是就是。”
小蘭一怔:“你怎麼這樣說的?”
小神女衝著杜掌門嚷起來:“你這糟老頭子,怎麼也像那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胡說八道?亂冤枉人?”
杜掌門“哼”了一聲:“這是他自己承認,還有何話可說?”
金幫主感到這事可疑,連忙說:“杜掌門,冷靜點,別這麼武斷。我們最好還是問清楚了再說。”
三眼神雖然對鬼臉幫人沒有什麼好感,但他是精明老練的捕頭出身,善於辨別什麼人在什麼場合下說什麼話。他完全看出鍾離雨等人誌在搶劫金銀,沒有什麼道理去暗算姚長老和雲道長。鬼臉人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一時的負氣話和為人傲然。便說:“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們可不能這麼武斷。”
杜掌門不敢過分得罪金幫主,對三眼神就不客氣了,掃了他一眼說:“就算他們不是殺人真凶,為了江湖狂生,我們也不能讓他們走了,何況他們還十分的可疑。”
鍾離雨本來就看不慣自以為是的人,以他以往的性格,更喜歡無端找事,逗逗人開心。不過他自從任了越女劍門的掌門人之後,已有所收斂,不再那麼惹是生非了。現在,他已下決心,要好好教訓這個所謂的一派宗師。便說:“好!就算我們是真凶,你打算怎樣?”
杜掌門說:“最好你們乖乖束手就擒,別等我們動手。這樣,或許你們還可以保存自己的一條命。”
小神女說:“你這糟老頭子簡直是大白天說夢話!我們會乖乖就擒嗎?”
小蘭有所感觸地說:“中原武林有這麼一些昏庸武斷、自以為是的掌門,中原武林又焉能不亂?怪不得江湖上連連掀起仇殺了!”
鍾離雨說:“他們要存心找事,我們想怎麼避也避不了!你難道沒聽他說,就是我們不是殺手凶手,為了江湖狂生,他也不會放過我們嗎?”
“看來江湖上的事,最後還得憑武功來解決!”
鍾離雨不屑地對杜掌門說:“你是想單打獨鬥,還是想群毆齊上?看來,你們還是齊上的好,一戰以決勝負,以免拖長時辰。”
杜掌門這麼步步逼著鬼臉幫人交鋒,主要是他錯誤地估計雙方的實力。他自認為自己的鞭、掌雙絕,打遍西北無敵手,區區一個在江湖上沒有名氣的鬼臉幫,就是武功好,總不能勝得了自己。再加上丐幫的金幫主和武當派的上乘使劍高手石道長,對付鬼臉幫,可以說是綽綽有餘,就是沒有石道長,自己和金幫主,也可以打發這三個鬼臉幫人。至於那個司馬空,杜掌門根本就瞧不起,認為他根本不入流。但因為他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不得不客氣一點而已。正因為他過高估計了自己,才惹出了這一場交鋒。現在他望著金幫主,看看石道長:“我們怎樣?”
金幫主說:“既然人家將話說明,我們也不能不戰了!那就三個對三個混戰好了!”
杜掌門說:“不錯!”他又看看三眼神和回龍寨的人說,“端木堂主,你別卷入進來,帶著你手下的人,看著江湖狂生,別讓他乘機而逃。”
三眼神說:“是!杜掌門。”
杜掌門、金幫主和石道長都不願與鬼臉小孩交鋒,不但勝之不武,更為人訕笑。杜掌門指著鍾離雨說:“待本掌門來領教你!”
“好!”
石道長跟著對小蘭稽首說:“貧道想領教閣下的高招!”
小蘭說:“不敢!望道長劍下留情。”
金幫主愣了愣,感到自己慢了一步,為人捷足先登。看來自己要做有失身份的交鋒了。在他一時不知怎麼辦時,小神女提劍已縱到了他的前麵,笑嘻嘻地說:“叫化頭頭,你隻好和我交鋒啦!”
金幫主歎了一聲說:“沒辦法啦!看來隻好如此。”
小神女感到這叫化頭兒為人不錯,有意要捉弄他,說:“聽你的口氣,似乎極不願與我交手似的,那我們就別交鋒好不好?”
“我們不交鋒?”
“是呀!你承認輸給我了,那我們不是不用交鋒了嗎?”
“胡說!我叫化怎會承認輸給你的?”
“可是你又不願與我交手,那怎麼辦呢?”
“小兄弟!要不你自願向我叫化投降,就不用交鋒了!”
“這可不行,就是我願意,我哥和我姐姐也會罵我不爭氣,沒交鋒就投降了,是個軟骨頭。”
“那我們就玩兩下好了!”
“玩?好呀!那我們玩捉貓貓好不好?”
“什麼?捉貓貓?”
這時,杜掌門與鍾離雨,小蘭與石道長已在一邊展開了一場劍光掌影的激烈交鋒,生死存亡在頃刻之間的事。丐幫幫主金子玉卻與小神女麵對麵交談,竟然談起捉貓貓玩的事情來,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小神女說:“是呀!是捉貓貓玩,誰捉到了誰,誰就得認輸,聽從對方的命令,這好不好?”
金幫主給弄得啼笑皆非,自己一位堂堂的幫主,和小孩子捉貓貓玩,像話嗎?
小神女又接著說:“這可是一場比身法、比輕功、比手快的武功,不至於打得你死我傷,不比他們這樣交鋒好嗎?”
金幫主一想不錯,問:“那我們怎麼捉法?”的確,他也不想傷了這天真有趣的小鬼臉人。
“我們限時限地連玩三次,第一次你來捉我,第二次我來捉你。被捉的一方,隻準閃避,不準還手。兩次都輸了,那第三次就不用玩了,這好不好?”
“兩次打平又怎麼樣?”
“那玩第三次呀,互相對捉,誰先捉到了誰就贏。”
“好好!那我們就玩捉貓貓吧!”
小神女轉身對三眼神說:“端木堂主,我想請你做我們的公證人,不然這叫化頭頭賴帳不承認輸,就沒人裁判了。”
三眼神怔了怔:“你信得過我?”
“我看出你為人不錯,心地善良,我信得過你!”
金幫主說:“端木堂主,我叫化更信得過你。”
三眼神有點激動地說:“既然金幫主、小兄弟信得過在下,在下充當你們的公證人!”
小神女說:“好呀!叫化頭頭,是我先捉你,還是你來捉我?”
“你先來捉我叫化好了!”
“叫化頭頭,你一定要遵守條件。請端木堂主不快不慢數二十下,數完叫停。同時,我們隻準在這破廟殿前的空地上進行,不準離開空地。要不,你閃身跑出廟外躲藏,端木堂主就是數二百下,我也沒法捉到你。”
“好好,這真是比身法、輕功、手快最公正的辦法了!我叫化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武。”
“叫化頭頭,我來捉你啦!端木堂主,請開始數!”小神女說完,身形一晃,驟然出手。金幫主已知道鬼臉小子的身法極快,出手敏捷,要不,司馬空就不會無顏而走了。所以早有準備,就地一滾縱開了。剛站穩,隻見鬼臉小子迎麵而來,急忙又像脫兔似的溜開。小神女“咦”了一聲問:“叫化頭頭,你怎麼會這一門兔子十八滾的?”
金幫主這一門幻影十八變身法,也是鬼影俠丐吳三傳授給他的,以防驟逢強敵作防身之用。金子玉未成為丐幫幫主之前,每逢勁敵,都抖出這一門身法而逃脫了生死之關,繼而反攻得手。自從他接任幫主之位後,已得丐幫打狗十八棍的心法和其精湛的招式,這一門丐幫鎮山的絕技,是可以與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鋒,已用不著這門身法了。現在他和小神女玩捉貓貓,隻好又將這一門閃避勁敵的身法抖了出來。要不,他不敢和小神女捉貓貓玩了。
小神女卻從林中飛狐之子粉麵哪吒那裏知道這一門身法,也知道這門身法來自鬼影俠丐吳三。但金幫主抖出的這一門身法,不知勝過了粉麵哪吒多少倍,這就令小神女一時難以捉到他了。在這種情況下,小神女不敢大意,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論身法或出手,快速得令人難以看清楚,弄得金幫主幾乎險些為小神女捉住。當小神女準備再出手時,三眼神叫聲:“停!”才使金幫主略略喘過一口氣來,總算沒有丟醜,為一個小孩子捉住。他說:“小兄弟,你是我叫化碰上的第一個身法最快的人了!將來你的武功不可限量。”
小神女說:“叫化頭頭,你的身法也不錯呀!變化之快,令我一時捉摸不透。好!現在你來捉我了!”
“好!我叫化出手了!”
金幫主感到要捉住這個快如魔魂幻影的機靈鬼臉小子,實在不容易,哪怕是當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沒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身法與快速,要想捉住他,隻能用智取了。所以金幫主一縱而至,雙手齊出,幾乎封鎖了小神女任何閃身的招式,想一擊而中。他怎麼也想不到小神女那一門狸貓千變身法,奇變莫測。在幾年前,小神女以這門身法,閃過了點蒼派掌門老怪物的擒拿,當時小神女憑小溪邊亂石作掩護而躲閃,令老怪物的幻影魔掌一時難以施展。可是現在,小神女有一身佛門的易筋神功,任何最簡單和最平庸的招式,在她手中抖出來,都變成了不可思議的上乘絕招。要不是有數二十下時間的限製,她完全可以將金幫主捉住,就是在這短短的二十下,她已將金幫主弄得險像環生了,幾乎將金幫主抓住。
所以當金幫主抖出全力,不論是智取還是強攻,都一一為她輕輕鬆鬆地溜開了,一邊還嘻哈大笑:“來呀!來呀!叫化頭頭,我已在你身後了,你幹嗎還一味亂撲騰嗬!”
金幫主感到駭然:“小兄弟,你這是哪一門身法的?”金幫主對狸貓千變身法,可以說是從來沒有見過。轉眼二十下過去了,三眼神叫停,兩次捉貓貓,誰也沒勝。小神女說:“叫化頭頭,我們來第三次吧!互相對捉,看誰先捉到誰。”
可是他們突然聽到“嘭”的一聲悶響,急忙一看,隻見杜掌門和鍾離雨對掌,鍾離雨竟然將以掌稱絕的杜掌門震得連退幾步,一口鮮血噴出。鍾離雨仍原地不動,神態自如。顯然,杜掌門已為鍾離雨渾厚無比的內力所傷,不但震得他心血翻滾,一條右臂幾乎報廢,無力舉起來。這還是鍾離雨念在他是一派的掌門,又是俠義道上有名望的人物,掌下留情,不令他重傷死亡,或者經脈震斷,成為廢人。鍾離雨拱拱手說:“杜掌門!承讓了!”
幾乎也在同時,小蘭也製服了石道長。他們施展的,都是武當派的太極兩儀劍法。初時石道長十分驚訝:“你怎麼會我派的劍法了?你是不是武當門下的弟子?”
小蘭說:“你們武當派有我這樣的弟子嗎?這門劍法,不隻是武當派有,我們也有。”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鬼臉幫人!又是什麼人了?”
小蘭對石道長的劍法,最熟悉不過了,輕鬆自如,見招拆招,而且內力比石道長更為深厚。石道長可不是那麼輕鬆了,對手的一兩招劍法,他就幾乎沒法接。其實,小蘭何隻是精通太極兩儀劍法,其中更暗含太乙門劍法和越女劍法。有如在一灣平靜的江水中,奇峰突起,令石道長防不勝防。要不是小蘭不想令石道長麵子十分難看,可以說十多招後,就可將石道長擊敗。小蘭故與他周旋了上百招之後,一招越女劍法擊出,刺破了他右腕中的一處穴位,令他手中之劍“當”的一聲落地。小蘭本可以用劍刃橫在他的脖子上,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後躍兩步,也像鍾離雨一樣,說聲:“道長承讓了!”
石道長頓時頹然,也輸得口服心服。他是使劍的上乘高手,又怎看不出小蘭劍下留情,給了自己的麵子?半晌後說:“貧道輸了,自問不及閣下。”
小神女看見這種情形,對金幫主說:“叫化頭頭,第三次我們不必玩啦!”
“怎麼不玩了?”
“就算我輸給了你,我們也是贏家,三戰兩勝呀!我哥和我姐姐都勝了,我們不是贏家嗎?”
金幫主見杜掌門身受重傷,根本無力再戰,石道長更甘願承認敗北,自己再與鬼臉小子比試,勝了也不是味道。何況對手雖然自認是黑道上的人物,可是行為作風,比正道人還正道,一派宗師的風度,根本不是邪惡之人。再說這一場交鋒,完全是自己一方逼對方出手,論武德,對方高尚多了!便說:“不錯!我們是戰敗了!你們打算怎樣處置我們?”
小神女問鍾離雨:“哥!我們怎麼處置他們?我看這個叫化頭頭頂好的,我也很喜歡他,叫他跟著我好不好?”
鍾離雨忍住笑說:“兄弟,別亂來,人家是一位名滿武林丐幫的幫主,你去跟隨人家還差不多!”他朝金幫主拱拱手說,“金幫主,在下小弟年幼無知,出言無忌,請金幫主見諒。”
“不不!小兄弟說話也沒有錯。你還是說怎麼處置我們吧!”
“金幫主言重了!在下怎敢如此放肆?我們隻求自保而已。我們本來就不想與任何人結怨,更不願與中原武林俠義道上的人為敵。要不是逼得我們太緊,我們根本不想出手。我們還望金幫主今後放過我們,別與我們過不去,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三眼神聽了這一段話,更是驚奇不已。試問當今江湖上,有哪派人這樣寬容戰敗的對手呢?哪怕是名門正派,俠義道上的人物,也不會有如此的舉動。
金幫主問:“這是處置嗎?”
鍾離雨說:“要說處置,這就是我們的處置,此外別無所求。”
“好好!我答應你們,今後我丐幫的人,絕不會與貴幫為難。要是其他門派要為難貴幫,我叫化盡力勸阻。”
“好!有金幫主這一句話,我放心了!”鍾離雨對小蘭、小神女說,“我們走吧!”他又向金幫主一揖說,“得罪!我們就此告辭!”
說完,鍾離雨挾起江湖狂生,與小蘭、小神女閃身而去。
這一場交鋒,以杜掌門、石道長二人敗北而告終。而結果,又異乎金幫主、三眼神等人所料,挫敗者好像成了勝利者。
金幫主和三眼神急急過來看看坐在地上閉目調息的杜掌門,問:“杜掌門,你傷得怎樣了?”
杜掌門搖搖頭,仍閉目說:“我坐一會,便沒大礙。”
至於石道長,他手腕處隻挑破一點皮肉,對武林人士來說,幾乎沒受什麼傷,連包紮也不用。金幫主和三眼神見他們全無生命危險,才放了心。他們隻好在杜掌門身邊護著他運氣治理傷勢。
三眼神忍不住問:“金幫主,你看他們是一夥什麼人?武功一個個高得出人想象之外,行為作風,與名門正派的俠義人物一樣,甚至比某些俠義人士的行為作風更好。”
金幫主說:“堂主以往破案如神,要是連堂主也看不出來,我叫化更看不出了。但我敢肯定,他們絕不是什麼邪惡之徒和殺人凶手之類的人。”
“幫主連他們的武功也看不出來?”
“那個鬼臉小子根本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身法詭變莫測,足可以與天山派的追風柳步和慕容家的靈猴百變身法相比美,而且不在這兩門身法之下。我叫化所學的幻影十八變身法,和那小子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法相比。”
石道長若有所思說:“貧道看出那女子的劍法,是我們武當派地地道道的太極兩儀劍法。但她抖出,比貧道精湛多了,有一些招式,貧道也沒有見過。”
三眼神一怔:“莫非她是武當派的人?”
金幫主說:“要是這樣,石道長應該知道她是誰才是。武當派曾收過什麼女弟子,可以將她們一一數出來,便知道她是誰了!”
“貧道曾想過的。武當派的曆代女弟子少得可憐,隻有三個,不是已經去世,就是老態龍鍾的老婦人,就是俗家的女弟子也不多。但沒一個有她這樣的年紀,更沒有她如此精湛的劍法。像她這樣的劍法,就是當今我們的武當七劍,也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足可以與我們的掌門人相互爭衡。”
這時,杜掌門已睜開了雙目,緩緩地站起來。金幫主和石道長急問:“杜掌門,你傷勢減輕了?”
杜掌門歎了一聲:“總算好點了。這個鬼臉人不但掌法精奇,一身的真氣深厚無比,他擊出的掌力,不但震得我心血翻滾,幾乎震亂了我的經脈。多謝各位在旁相護,不然,我就算不死,也恐怕成為廢人。這是我出道以來,碰上最為厲害的對手了!”
金幫主說:“杜掌門,從內心上說,我們應該多謝那三個鬼臉人才是,要是他們是凶殘之人,乘勢再向杜掌門進掌,恐怕我們想救也來不及。”
杜掌門不由嘿然無語。金幫主見三眼神在一旁低頭思索,問:“堂主,你在思索什麼?”
三眼神說:“那鬼臉小子的身法,在下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