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幫主和武當派的石道長,聽聞江湖狂生聲言要破壞武林大會,便疑心這個江湖狂生是貓兒山一向不露麵的高手,說不定是他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就算不是也要追問凶手是誰,所以也一起追尋來了。
司馬長老一邊和三眼神說話,一邊打量鍾離雨等人。他見到三個戴著鬼麵具的人,一時愕異,問三眼神:“他們是什麼人?”
“鬼臉幫!”
“什麼?鬼臉幫?”司馬空不由一怔。
就是丐幫幫主金子玉、崆峒派杜掌門和武當派石道長也一時相視愕然。難道江湖上真的有這麼一個神秘的幫派?不會是貓兒山人故弄的玄虛?要不,他們怎麼和亦正亦邪的江湖狂生在一起了?
司馬空盯了江湖狂生一眼,朝鍾離雨等人喝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鍾離雨反問:“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了?”
司馬空一瞪眼:“你說什麼?”
小蘭這時說:“他問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剛才端木堂主明明說我們是鬼臉幫,你不是有毛病,難道沒聽到?”
“大膽!你敢這麼對我們說話?”
小神女這時忍不住了:“你是皇帝嗎?為什麼我們不敢這麼說話?你這麼大聲大氣的呼喝我們,是什麼態度?你以為你真的是皇帝了?可以呼喝人,別人就不能說話了?”
“你——!”司馬空給小神女頂撞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丐幫金幫主這時說:“請問三位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不是說我們是鬼臉幫人嗎?又是什麼人了?你又是什麼人了?”
金子玉不但是一幫的幫主,有一派幫主的風度,而且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閱人無數,經驗豐富。他見這三個鬼臉人在眾多高手麵前仍無懼意,並反唇相譏,要是沒有一身非凡的武功,絕不敢如此的放肆。便說:“在下是丐幫的幫主。”
小神女睜大了眼:“什麼?你是丐幫的幫主?那麼是個叫化的總頭兒了?”
“不錯!在下正是。”
小神女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搖搖頭說:“我怎麼看你也不像!”
“不像?”
“是呀!一個叫化的總頭兒,不管怎樣,也是叫化們的一個皇帝,應當呼呼喝喝,盛氣淩人、擺擺威風才是,可是你這麼好說話,像個叫化的皇帝嗎?”
金子玉給小神女天真無知的話逗得笑了,連鍾離雨和小蘭,也不禁暗暗好笑。他們不知小神女怎麼捉弄這一夥高手。小神女突然一指司馬空說:“反而他有點像,一來就盛氣淩人,呼呼喝喝。可惜他又不是什麼頭兒,隻是一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是一個小人得誌、穿起龍袍也不像皇帝的人。”
司馬空大吼一聲:“小子!你說什麼?”
“你這麼大聲亂吼幹嗎?你以為我害怕嗎?天上的雷公比你大聲多了,我也沒有害怕過,會怕你嗎?”
這更是一個天真無知而又好強的小孩與人發生口角時所說的話了。司馬空長老麵色可難看極了,他驟然出手,一下想將小神女抓過來。金幫主人影一閃,一支打棍狗伸過來,急切地說:“司馬長老,不可造次。”從而製止了司馬空。武當派石道長也說:“司馬長老,何必與一個小孩一般見識?我們找他的大人說話好了!”
金幫主和石道長,到底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不恃藝淩人,更不欺負弱小,對小孩、婦人的無理,隻一笑置之,不去計較。司馬空一時也感到自己失態。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與一個小孩計較,太有失身份了。他怒瞪小神女一眼,喝道:“滾開!叫你的大人出來說話!”
鍾離雨說:“不用叫,我不是在這裏了?”
崆峒派杜掌門問:“江湖狂生與你們是一條道上的人?”
“對不起,他是他,我們是我們。”
“好!你們將他交出來,我不大想去管你們鬼臉幫的事。”
“這可不行!我們千裏迢迢追來這一帶,就是為了這個江湖狂生。”鍾離雨又將江湖狂生身懷異寶的鬼話說了一遍。
杜掌門問:“那你們是不想將他交給我們了?”
鍾離雨說:“別說他現在中毒未解,就是他沒中毒,試問,到了我們手中的獵物,能輕易交給別人嗎?”
金幫主不明白,問:“他中了什麼毒?”
司馬空又說:“金幫主,這還用問麼?江湖狂生當然是中了他們的毒,要不江湖狂生會乖乖坐在那裏不動?”
小神女忍不住又嚷了起來:“你怎麼盡胡說八道冤枉人的?”
江湖狂生這時冷冷地說:“我是遭一夥黑衣人的暗算才中了毒,並不是他們。”
小神女衝著司馬空說:“這下你聽到了吧?”
崆峒派杜掌門說:“不管他中誰的毒也好,這個江湖狂生我們是一定要帶走!”
鍾離雨說:“看來杜掌門打算強取了!好!好!我也素聞杜掌門鞭、掌雙絕,享譽武林多年,我真要領教一下了!”
司馬空說:“憑你!配與杜掌門交手嗎?先與我交手吧!”司馬空說完,“嗖”的一聲,亮出了自己的利劍。
小神女說:“你這個什麼死了馬的長老,配與我哥動手嗎?還是我來與你交鋒好了!”
“你——?”
“你怕了我是不是?”
丐幫的金幫主感到這個鬼臉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是生死在刹那間的事,可不能胡鬧,便好心地說:“小兄弟,這是大人們的事,你最好走遠一點。”
小神女說:“我幹嗎要走遠的?走遠了,我還能與這個死了馬的長老交手麼?”
司馬空幾次給小神女頂撞,早已恨不得一劍就割下她的舌頭,便對金幫主等人說:“金幫主、杜掌門、石道長,並不是在下與一個無知的小子計較。他太不知死活了,不給他一點教訓,他今後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神女也揚言說:“大家聽清楚了,我這個小鬼臉人,要教訓這個盛氣淩人,呼呼喝喝,又會冤枉人的死了馬長老。”
司馬空吼著:“小子!你出手!”
小神女說:“好呀!你要是敗在我的手上,就立刻給我滾得遠遠的,別在這裏呼呼喝喝,胡言亂語。”
金幫主還想說,石道長拉了他一下說:“金幫主,這個小孩恐怕不是一般小孩,說不定身懷絕技,你還是少為他擔心的好。”
金幫主一想也是,要是這個小孩不是身懷絕技,他敢這麼放肆麼?要不!他的大人早已出來製止他了,還能讓他與人交鋒?於是也就不出聲。
司馬空見小神女不用兵器,問:“你怎麼不亮出兵器?”
“對你這個死了馬的長老,我用得上兵器麼?”
“好!你這小子,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我怪你幹嗎?小心,我出手啦!”
說著,小神女身形一閃,已欺近司馬空身邊來,舉手要去抓他手中的劍。司馬空不由一怔:這小子的身法好快,輕靈敏捷,怪不得他這麼放肆了。其實小神女隻用了自己二成功力,行動已是最慢的了。要是小神女抖出五成的功力,恐怕他還來不及看清楚,手中之劍早叫小神女奪了去。小神女略出一招,目的是想試探司馬空是哪一派的人物,抖出的是什麼劍法。
司馬空將劍一抖,劍光如秋水橫溢,當小神女縮手縱開時,司馬空劍尖如利箭擊出,直取小神女的心窩。這是峨嵋派的一字穿陽劍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陽劍,也屬武林中的上乘劍法,攻守兼備,守如泰山,攻如脫免,是一門陽剛之劍法,論劍法的招式,司馬空遠勝殺手葉飛,但劍法輕靈敏捷,一擊致命,卻不及葉飛。他們都是回龍寨的護法長老,都是使劍的高手,各有千秋,武功也不相上下。
小神女連毒婆婆的千幻劍也可以應付得來,那是殺手中最為上乘的劍法,飛快淩厲無比。老殺手葉飛的劍,小神女更是輕易取之。所以對司馬空這門劍法,真是從容應付有餘。小神女在閃過他三四招劍法後說:“原來你是峨嵋派的弟子,你這門劍法,傷不了我。小心啦!我要奪你的劍了!”
可以說小神女簡直沒將他看在眼裏,竟事先聲明要奪取他手中之劍。司馬空見自己一連擊出三四招,竟無一招能刺中小神女。小神女身法的奇變莫測,連旁觀的金幫主、杜掌門、石道士也驚訝起來。司馬空心中更是悚然,暗想:這小子的身法怎麼這般的靈巧、敏捷?當他聽到小神女聲言要奪取自己手中之劍時,更是不敢大意,將一字穿陽劍防守的劍法,全力抖了出來,劍光將自己渾身上下封得水潑不進,就是連一隻蒼蠅也不能欺近。可是小神女身形如流星電閃,快得不可思議,閃進他的劍光中了,一招出手,迅若火花,不但一下將他的劍奪了過來,還順勢一掌拍出,將他拍飛,摔在破廟大門口的石階上。
一個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使劍高手,連手中之劍也叫人奪了去,可以說是敗得極慘了!何況還敗在一個在江湖上默默無聞的鬼臉幫人的小孩手中,更是無地自容了。本來小神女不想令他這般的顏麵無存,但惱恨他太過目中無人,還胡說八道的含血噴人,不得不這般的教訓他。但小神女已算是手下留情,雖然一掌將他拍飛,並沒有拍傷他,更不要他的性命。是看在他是中原武林名門正派之一的弟子,隻令他摔痛而已。
小神女提著他的劍說:“你這樣的功夫,連我也打不過,還想與我哥哥交手,太不自量了!”
這是火花迸濺的刹那間的行動,在場的人,有的根本看不清小神女怎麼闖進了司馬空的劍光網中,更看不清小神女是怎麼出手,司馬空身形就飛了起來,劍已落到了鬼臉小孩的手中。一時間,在場的人全駭然了。三眼神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鬼臉幫的一個未成年的小孩,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幸好自己沒魯莽行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三眼神帶來的回龍寨的人,怔了一會,慌忙奔過去扶司馬空。司馬空卻早已徐徐站了起來,雙目無光,神態黯然,與剛才相比,判若兩人。回龍寨的人問:“長老,你受傷了?”三眼神也搶過來:“長老,你怎樣了?”
司馬空頹然說:“我沒事!端木堂主,請代我轉告邵老寨主,我自問無顏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此告辭。”說完,便閃身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個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經受不了這樣的慘敗。一敗,就毀了他一生的成就,不是自盡,就是從江湖上隱退。小神女在這方麵仍然閱世不深,不知道一個成名人物的心理狀態。要是鍾離雨出手,就會留給他一個下台的麵子,或者點到為止,令他心服或知難而退,不至這般顏麵無存而難以見人。
司馬空一走,金幫主、杜掌門和石道長不禁相視一眼。看來有關鬼臉幫在江湖中的傳言非虛,個個都有一身非凡的武功。連鬼臉幫的一個小孩,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可不能小看了。
杜掌門首先說:“好!我來教訓你們!你們誰來與本掌門交手?”
小神女說:“我呀!”
“你——?”
鍾離雨慌忙說:“兄弟!你別胡鬧,他可是崆峒派的掌門人,鞭、掌雙絕。”
小神女“哦”了一聲問:“你認為我不是他的對手嗎?”
“兄弟,你還是退到一邊去,讓為兄與他交手好了!”鍾離雨這樣說,不是不相信小神女能戰勝杜掌門,而是感到杜掌門比司馬空長老更愛麵子,萬一小神女出手不知輕重,傷了杜掌門,事情更鬧大了!還是自己出麵的好。
小蘭走出來挽了小神女的手說:“兄弟,你休息一下,讓你哥出麵吧!”
小神女說:“好吧!那就讓哥哥出手好啦!”
這樣一來,解除了杜掌門的尷尬。杜掌門作為一派宗師不論哪一個方麵來說,都不願與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交鋒,就是勝了也不光彩,傳到江湖上去,更成為武林中的一個笑柄:堂堂一派掌門人,居然與一個孩子動手,成何體統?太有失身份了。要是小神女真的糾纏,杜掌門寧願不戰而去,也不能有失身份。
鍾離雨步出來向杜掌門拱拱手說:“在下極不願與中原武林人士交鋒,更不想樹敵。我幫的規矩,向來不在江湖上招惹是非,多生枝節,能不戰就更好。要是杜掌門今夜能放過我們,罷手言和,我們今後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陽關大道,不知杜掌門意下如何?”
杜掌門還沒有答話,金幫主卻出聲了:“這很不錯。不過我叫化問清幾件事,閣下能使我們滿意,我們會放過你們的。”
“金幫主,請問。”
“第一,閣下能不能將麵具除下來,讓我們目睹閣下的風采,怎樣?”
鍾離雨說:“金幫主,你這是強人所難了!”
“你不願以真麵目示人?”
“金幫主,要是我也有個不情之請,請金幫主換下這一身的叫化裝,穿上一身繡袍錦服,行嗎?”
小神女說:“是呀!你穿得破破爛爛,蓬首垢麵的,好看嗎?
金幫主說:“不這樣,我們還成什麼丐幫了?”
鍾離雨一笑說:“金幫主說對了!要是我們將鬼麵具除了下來,能叫鬼臉幫嗎?那不成了無臉幫了?”
“好好!這事我不再強求。”
“金幫主還有什麼?請問。”
“我叫化想動問,你們幹嗎搶劫古州有名的慈善之家侯府?”
“金幫主,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
“我們是為追蹤江湖狂生而來,以為江湖狂生混跡在侯府的車隊之中;二來見車隊有那麼多的金銀,以為是哪一位貪官汙吏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從而動手搶了。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弄錯了!不過,金幫主請放心,我們沒殺害侯府的任何人,他們仍活在這世上。”
三眼神關切地問:“現在侯府的人去了哪裏?”
“對不起,我們不能奉告。我隻能告訴你,侯府的人,除了不知去向的之外,一個個都活得很好。再說,我們雖然喜愛金銀珠寶,但從來不殺人,更不會傷害無辜。喜愛的也隻是貪官汙吏和一些土豪惡霸的財富。對善良的平凡百姓,我們不會動他分文。”
杜掌門“哼”一聲:“不管怎樣,你們也是邪魔歪道,黑道上的人。”
鍾離雨一笑說:“杜掌門,我們從來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人物,也不以俠義人士自居。但我們也不是什麼罪惡累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之徒。金幫主,你們丐幫,可以說是當今武林的第一大幫派,人員極多,各處都有你們的耳目。請問,金幫主有沒有聽聞我們鬼臉幫幹出了令人發指的罪惡行徑來?”
金幫主不由點點頭說:“我是沒有聽到,就是鬼臉幫人,我也是第一次才見到。”
鍾離雨說:“我們鬼臉幫怎及得丐幫在江湖上享譽百年?何況我們也不想人知道,自然沒人聽到和見到我們了!”
石道長這時問:“你們鬼臉幫為什麼這麼神秘?”
“沒有什麼,我們隻是不想讓人知道而已。不然,我們的行動就沒那麼方便了。”
金幫主進一步問:“你們來這一帶的意圖是什麼?”
“金幫主,你不會疑心我們是來破壞這次武林大會的吧?”
“因為你們的行蹤十分神秘,不能不令人起疑心。”
“金幫主,我們可以告訴你,我們對武林中各門派的恩怨仇殺從來不感興趣,更不想插手。要不是為了追尋這位江湖狂生,我們根本就不會來這裏。金幫主,我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吧?”
石道長說:“貧道還有一事相問。”
“道長!請問。”
“我派的雲道長和丐幫的姚長老遭人暗算,慘死在貓兒山中,你們知不知道?”
“略有所聞。這次武林大會,不是因此而召開的嗎?”
“貴派在這一帶出現,知不知道凶手是誰?”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我幫對江湖上的仇殺,從來不想過問,更不願多理。”
“貴派行蹤這麼神秘,連江湖狂生也可以追蹤到,沒有不知道的吧?”
“石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懷疑是我們幹的吧?或者疑心我們知情不說?”
杜掌門冷冷地說:“極有這種可能!”
鍾離雨突然兩目精光一閃,宛如冷電,可射穿人的心靈。他剛才這番心平氣和的回答,是因為看在他們是俠義道上的人物,一大門派的宗師分上,極不想動手傷了他們的麵子。現在見他們居然疑心是鬼臉幫人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焉有不怒?但他仍壓下了怒火,冷冷地說:“你們說有這種可能,就有這種可能好了,我不想多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