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鈴兒看著劉夜潭一本正經的樣子,還以為少爺聽了自己的話,心中暗喜。
她拿起竹筒,感覺不那麼燙了,便取了小刀,將竹筒劈開。頓時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比之前的氣味濃了十分不止。
張鈴兒喜滋滋地捧在手裏,吹了吹,這才遞給劉夜潭,生怕燙壞了自家少爺。
身後忽然有人說道:“再劈一份小的給我。”
兩人都吃了一驚,這荒郊野外的,怎麼還有人來。急忙回頭,隻見說話的是個老乞丐這人一張長方臉,須發皆白,粗手大腳,手中拿著一根竹棒。這人身上雖然衣衫破爛,但是滿麵紅光,神采奕奕。
劉夜潭正要開吃,見一個老乞丐湊了過來,臉上還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心中甚是不爽。但是乞丐行乞乃是天經地義,自己總不好嗬斥人家,再說了,自己這邊隻是兩個小孩子,那老乞丐就算出手硬奪,自己也沒法自保。
思慮至此,劉夜潭奶聲奶氣地說道:“鈴兒姐姐,這位老爺爺既然餓啦,你就把那個還沒有劈開的竹筒給他吧。”
話剛說完,那個老乞丐便大馬金刀的坐在對麵,取過背上葫蘆,拔開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幾口,長出一口氣,還吧咋吧咋嘴,顯得甚是陶醉。
張鈴兒見狀心中微怒,暗道此人真是不懂禮數,但是少爺有命,卻也不敢怠慢,隻得應了一聲,又抓了一把野菜墊在竹筒上,遞給老乞丐,說道:“您小心燙。”
老乞丐大喜,心道這小女娃心腸倒是好。夾手奪過竹筒,也不用刀子,啪的一聲,硬生生將竹筒掰成兩段。
兩個小孩心中大驚,暗道這個老乞丐手勁真大。
劉夜潭心中一動,此人有竹棒,有葫蘆,莫不是……趕忙向那老乞丐手中看去,隻見他握著竹筒的右手隻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齊掌而缺,心中一凜,果然是洪七公。
當年洪七公將丐幫幫主的位子傳給黃蓉之後,自己一個人東飄西蕩,尋訪天下的異味美食。嶺南地氣和暖,珍奇食譜最多。他到了嶺南之後,那可真是得其所哉,幹脆十多年都“樂不思北”了。
嶺南那地方風俗不同於中原,無物不可吃。洪七公簡直就像身在天堂一般,那滋味當真是其樂無窮。偶爾遇到什麼不平之事,他便出手管上一管,有時偷聽丐幫弟子談話,得知丐幫在黃蓉和魯有腳的主持下太平無事,對內消除汙衣、淨衣兩派之爭,對外也解除了金人和鐵掌幫的逼迫,他老人家無牽無掛,每日裏隻是吃吃喝喝罷了。
這一年川邊五醜中的第二醜在嶺南濫殺無辜,害死了不少良善。洪七公嫉惡如仇,本來打算隨手將他除去,但想殺他一人十分容易,再尋餘下的四醜就難了,因此暗中跟蹤,要等他五醜聚會,然後一舉屠絕。不料這一跟自南至北,千裏迢迢,竟跟到了此處。
洪七公此時還不知道眼前這三歲左右的小娃娃已經窺破了自己的身份,他嗅著竹筒飯的香氣,風卷殘雲地吃了個幹幹淨淨,一麵吃,一麵不住讚美:“妙極,妙極,我在嶺南十多年,毒蛇作羹,老貓燉盅,斑魚似鼠,巨蝦稱龍,那真是花樣繁多。沒想到這米粒和肉末,竟然也能整治出如此美味,真是了不起。”
張鈴兒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劉夜潭卻叫道:“那當然,我家鈴兒姐姐做飯的手藝可好了。”
洪七公不住的點頭說道:“不錯,不錯,這小女娃尚且年幼,手藝便已經如此了得,以後若是嫁了人,她夫家可真是有口福啦。”說罷看了看劉夜潭,又看了看張鈴兒,笑道:“我聽你叫她‘鈴兒姐姐’,想必不是你的親姐姐,莫不是你的童養媳吧,小家夥好福氣。”邊說還邊伸出大拇指。
張鈴兒被說得臉色通紅,嬌嗔道:“你這老爺子,怎麼亂說。”瞟了劉夜潭一眼,說道:“少爺,鹿奶熱好啦,我去給您拿。”說著跺著腳跑開了。
洪七公哈哈大笑:“這小女娃還害羞,你們大戶人家收個童養媳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嘛,看她這個年紀,再過五六年就能嫁人啦。”他見劉夜潭的馬車華麗,還有女婢相伴,自然認為他是富家子弟。
劉夜潭也是被洪七公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心道這洪七公堂堂北丐,丐幫幫主啊,竟然也這麼不正經。臉上裝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老爺爺,童養媳是什麼啊?”
洪七公聞言一怔,看了看劉夜潭,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對了,你們兩個小娃娃在這華山腳下做什麼,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