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克說道:“那陛下可要好生訓練這支軍隊了,往後咱們大陳的麻煩還多著呢。”
隻是這話出口,還不待陳玄機應允下來,蒙克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不知陛下看過沒有我派人送來的奏折。”
這一次,陳玄機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異色,但很快他又笑了笑說道:“舅舅說的是閻家仗勢斂財,毀辱我皇族名聲之事嗎?”
蒙克聞言,卻並不回應,隻是沉著目光盯著陳玄機。
陳玄機臉上的笑容在這樣的目光下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在數息之後,沉聲言道:“此事茲事體大...”
蒙克卻根本不給陳玄機說完此言的機會,他的音調忽的提高了數分,於那時朗聲言道:“陛下國事繁忙,既然要調查此事,想來也沒有時間監管訓練軍伍之事,微臣常年征戰,對於此事倒是有些心得。加上如今陳國周圍群敵環視,訓練軍伍之事刻不容緩,不若就將此事交給微臣。”
這話說得當然是慷慨激昂,一副忠君為國的忠烈模樣。但就是那位陳玄機身後的老太監聞言之時,也不免身子一個哆嗦,他都聽得明白,這分明就是明搶兵權。所謂大逆不道,不外如是。
可奇怪的是,在聽聞此言之後,陳玄機臉上那分明就要僵住的笑容卻忽的再次燦爛了下來,他低下了腦袋,盈盈言道:“舅舅誤會了,我說的是此事我已經調查清清楚楚,至於結果嘛...”
說到這裏,陳玄機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太監。
名為阿奴的老人在那時會意的點了點頭,去到內屋拿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木匣,走到了蒙克的麵前。
陳玄機臉上的笑意更甚,他盯著蒙克,意味深長的言道:“都在這木匣中了,還請舅舅過目。”
......
東宮鳳欒殿中閻燕燕焦急的在殿門中來回踱步。
陳玄機去與蒙克會麵了,雖然她不斷的安慰著陳玄機,但她的心底卻清楚得很,蒙克不是易於之輩,此行凶險到了極致。
她當然希望幫到陳玄機,可她一介女流,這般朝堂大事哪是她可以左右的。她隻能一早便派出親信出宮,去給自家父親通風報信,希望通過自己父親在陳國的力量來解決此事。隻是陳玄機久去未歸,那親信亦久去未歸。
這樣等待無疑是最難熬的。
“不好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光景過去,殿外卻忽的傳來一聲驚呼。
閻燕燕心頭一驚,聽出了這聲音是她派出的那位親信的聲音,她趕忙快步走出殿門,便見那親信一臉急色的衝入殿中。
“怎麼了?”閻燕燕趕忙問道。
“主人,閻...”那親信方才要說些什麼,可宮外卻傳來一聲尖銳的鴨公嗓。
“皇上駕到!”
此音一落,隻見一襲皇袍頭生白發,麵容卻俊朗無比的陳玄機便於那時出現在了宮門口。
見著心上人的閻燕燕快步上前,一臉喜色的言道:“陛下回來了?那蒙克未有為難陛下吧?”
閻燕燕滿心都想著心上人的安危,卻未有發現,那時那位於她錯身而過的親信在聽聞陳玄機到來時頓時臉色煞白,麵如死灰。
歸來的陳玄機並未在第一時間回應閻燕燕的關心,他的目光在周遭一掃,輕聲言道:“你們先退下吧。”
周遭的奴仆聞言自然不敢忤逆,在應了一聲是後,紛紛退下,而那位親信雖然有心朝著閻燕燕使出眼色,可這是的閻燕燕眼裏心裏都隻有眼前的人兒,哪裏能估計到他?
待到諸人退去,閻燕燕這才再次問道:“陛下,究竟怎麼回事?”
“無礙,事情已經解決了,燕兒不必擔心。”陳玄機笑著說道。
聽聞這話的閻燕燕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她長舒了一口氣,又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言道:“可擔心壞臣妾了,沒事就好,我就說陛下洪福齊天,定能化險為夷的。”
說罷這話,她卻並未看見陳玄機眸中忽的陰沉下來的目光,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言道:“陛下今日一早便去處理此事,想來此刻還未來得及吃飯吧?臣妾早就為陛下準備好了早飯,都是陛下愛吃的東西。”
說著女子渾然不覺的轉過了身子,走到了一旁的案台前,就要從那食盒中拿出些什麼,而嘴裏依然自顧自的言道:“燕燕也沒有什麼大本事,幫不了陛下什麼,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東西 ...”
“不。”
“燕兒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煩燕兒。”陳玄機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什麼?”不覺有它的女子從食盒中端出了以往尚且還熱騰騰的餛飩,轉身便要想問。
但話才出口,她的身子便如受重創一般忽的一震。
手中的金碗頓時脫落,落地處湯汁餛飩散落一地,而她卻隻是瞪大了眼珠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眼前那位離他不過一寸之遙的臉,那張她夢裏憧憬過無數次的臉。
她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裏此刻正插著一把長劍,她伸出了手,想要去撫摸眼前那個人兒,她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
隻是她的手還未來及伸到那處,她便失去了渾身的力氣,腦袋一沉,帶著不可置信的恐懼,栽倒了下來。
陳玄機在那時又上前了一步,一把抱住了女孩傾倒的身軀。
他撫摸著她關懷的背脊,就像是在安撫熟睡的戀人,然後他輕輕的湊到了她的耳畔,雙唇微啟,輕聲吐出了兩個字眼。
他說:“去死。”
......
蒙克走出長樂宮時,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天際忽的電閃雷鳴。
暴雨沒有絲毫預兆的在那時傾盆而下。
秦王殿下並未撐起自己的真元屏障,而是任由那雨水打在他的甲胄上。
它們衝刷著一個月來未有離身的甲胄上的塵埃,也衝刷著蒙克心底的某些東西。
他忽的在離那座巍峨的宮門十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將那方抱在懷裏的木匣放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後伸出手將那木匣輕輕打開。
那裏一顆尚有餘溫的頭顱正瞪大的眼珠子看著他,眸子寫滿了憤怒與不甘。
它叫閻宇明。
是閻家的家主,是閻燕燕的父親。
那自然是極為可怖的場景,可這對早已見慣了生死的蒙克顯然並未有半點的衝擊力可言。
但他還是駐足看了良久,他的嘴角漸漸勾起了一抹笑意,眸子竟有欣慰之色浮現。
數息之後,他又將那木匣合上,然後邁著步子走入了磅礴的暴雨之中。
恍惚間,一道呢喃傳來。
“你學得很快...”
“但還不夠快。”
“再快些吧...”
“我能教你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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