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畢竟不是大夏的人,初來乍到想要得到太過詳細的情報顯然並無可能,至少在這短短一個月的光景中很難做到,他得到的消息大抵都來自市井中的傳聞。
而這些傳聞大抵都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獵奇。
對於那些之前大家熟知的江湖人物,或者本就出自名門大派之人,這些百姓自然不敢興趣,因此楚仇離能打探的大多都是一些之前聲名不顯,卻忽然大放異彩的人物,而巧之又巧的是,這些人物竟然幾乎都是銀執榜上之人。
想到這裏,中年漢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就在這時,這大漢忽的像是響起了什麼,一拍腦門言道:“對了,我還打聽道銅執榜出個了狠角色,名字說不上來,但據說年紀比小寒還要小上許多,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打得那些青年才俊沒有半分還手之力,全都是一招製敵,據說還是個和尚,不過身旁還帶著個小姑娘...”
說到這裏,暗覺終於說出了些什麼有用之物的楚仇離,頓時挺直了腰板,他得意看了看一旁的方子魚,正要說些什麼,可這時方子魚去伸手碰了碰大漢的肩膀,又伸手指向某處,語氣頗為古怪的問道:“你說的,是那個嗎?”
中年漢子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順著方子魚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山門處,一位生得唇紅齒白的小和尚正領著一位與他年紀相仿,模樣也頗為俏麗的女孩走進了山門之中。
“應該是了。”楚仇離點了點頭,如此說道,可眉頭卻忽的皺起,他覺得這小和尚看著頗有幾分眼熟,可以他的記性一時卻想不起來。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方子魚,卻發現對方臉上的神情頗為沉重,他不禁問道:“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
這時的方子魚卻是沒了與楚仇離打鬧的心思,她直直的盯著那小和尚,半晌之後方才言道:“何止認識。”
或許是方子魚此刻極不尋常的語調,又或許是那過往的記憶片段終於湧上了心頭,楚仇離的身子一震,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他指著小和尚,嘴巴張得極大,驚呼聲就要脫口而出。
幸好一旁的方子魚眼疾手快在對方發出這樣的呼喊之前跳起身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於是驚呼變成嗚嗚嗚的奇怪聲音,好在此刻的山門處已經站滿了前來參加執劍人大比的各方人士,這樣小小的移動並未引起諸人的注意。
待到確定大漢穩定了下來,方子魚這才鬆開了捂住楚仇離嘴巴的手,但她的手卻因為之前太過用力而沾染不少楚仇離的唾沫。女孩一臉嫌惡的甩了甩手,似乎是想要將上麵的東西甩開,然後方才說道:“不要命啦!那家夥這麼厲害,你招惹了他,萬一他過來報複,怎麼辦?”
楚仇離一愣這才記起了小和尚在玲瓏閣的山門前大殺四方,打得鍾長恨都毫無還手之力的場景,他頓時臉露悻悻之色,很是識趣的收了聲。
好在那小和尚似乎也並未發現諸人,領著身旁的女孩便去到離諸人較遠之處,這才讓方子魚等人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
轉眼半個時辰的光景過去,時辰已經到了巳時。
山門中各方人士也差不多已經到齊,足足數千人,滿滿當當的站在這龍隱寺的山腳。
方子魚等人臉上的神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凝重,卻不僅因為忽然出現的廣林鬼,更因為眼看著執劍人大比的時間快要臨近,而徐寒依然沒有到來。
此刻他們再也沒有了打鬧的心思,紛紛翹首望著山門外,那裏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群,卻唯獨不見徐寒的蹤影。
有道是冤家路窄。
一行人翹首以望,沒有望見那日一別之後便再無音訊的徐寒,卻看見了呂厚德三人穿越人群走入了這山門之中。
之前謝閔禦在橫皇城中驅使著朱雀神鳥撞向橫皇城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為此各方江湖人士不乏站出來口誅筆伐之輩,但隨著赤霄門暗中的多方操作,這樣的言論已經漸漸被平複,隻言道那是激戰之下的雙方力量失衡所致,而不僅是魏先生出手全力阻止,謝閔禦同樣也在高空處極力控製自己的朱雀神鳥,這才平複下了這場禍亂。
這樣的說法自然有著諸多紕漏,但看得明白的人收了好處,又或者不願意得罪如今依然勢大的赤霄門,所以也就三緘其口,對此閉口不談。而看不明白的人,在有心人操控的言論之下,很快便附和了這樣的說法。
世上之事,大抵如此,你總以為你知道得很多,明白得很多,卻不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掌權者想讓你知道的,你以為對的,也隻是掌權者想讓你以為是對的。
人生來便活在這樣的世界,即使偶爾心生疑竇,在所有人的浪潮之下,卻又會被轉瞬澆滅,隨波逐流。
這既是不幸,也是萬幸。
所以,也正因為如此,當呂厚德三人邁著步子走入這山門中時,在場的大多數人還是極為禮貌的朝著三人遞去了善意的目光。
無論心底對於赤霄門又再多不滿,就是不與親近,至少也不願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