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哭聲戛然而止,道人到了嘴邊的謝謝生生咽了回去。
“你們都說老子讀書少,這些日子我一個人坐在這山上想了一首詩,你要不要聽聽?”然後烏蕭何看向了道人,一臉笑意的舔著臉問道。
道人如何能夠拒絕,於是便點了點頭。
已經一把年紀的老人臉上頓時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他伸出了手,朝著那山崖方向揮動起來。一道道歪歪斜斜的字跡便在那時浮現在那山崖的崖壁之上。
“龍濤十裏山河,雲壓百裏雪川。”
“兵戈千裏疆土,夜籠萬裏黃玄。”
“不怕,不怕!”
“你且看東方見白,唯我金烏正豔!”
道人字字不漏,細細讀過。
“何如?”烏蕭何湊上前來問道。
“字正腔圓,韻律浩大,氣勢綿長...”道人由衷歎道,可話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他側眸看向身旁的故人,這時,烏蕭何再次垂首低眸,靜坐一旁。
道人愣了愣,臉上的神色忽的變得落寞了幾分。
他知道這一次,烏蕭何是真的睡去了....
道人沉默著看了眼前這位老者許久,終是站起了身子,朝著對方盈盈一拜,言道:“星空萬域,若有機會,魏某必代烏兄一觀...”
......
離開了赤霄門。
道人盤算著他剩下的路該往哪裏走,又該如何走。
他漫無目的的遊走在人間,見過許多風景,也認識了一些人。
最後他來到大楚的東邊,他忽的心思一動記起了在陳地那座傳承千年的離山之中還有一位故人健在,雖然關係算不得好,但這麼多年過去,曾經的恩怨也早已一筆勾銷,見上一麵終歸是可以的。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朝著離山出發。
可在經過大淵山時,他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他說他叫飛廉,是被囚禁於大淵山的妖族大君,他聽說過道人與那狐兒的故事,想請道人去大淵山上一敘,畢竟他的本體被封印在大淵山,能分出一道神識前來見道人一麵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不可長久下去。
道人想了想,這大君畢竟是她的族人,出於愧疚也罷,懷念也好,道人最終還是同意的大君的邀請,隻身前往了大淵山。
那是一場持續了足足百日光景的對話。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甚至少有人知曉過這場對話曾經發生過。
唯一知道的是,自從那次對話之後,道人的背上便多出了一個大大的木箱子,從此之後,這木箱便也再也未有離開過道人。
......
“喵嗚!”玄兒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它意思到了有些不對,站起身子朝著那矗立在徐寒床榻前的身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它渾身的毛發如尖針一般一根接著一根的豎起,身子一躍便落在徐寒的床榻前,一臉警惕的盯著那身影。
這聲尖銳的長嘯,讓神遊物外的魏先生從自己的思緒中被拉扯了出來。
“噓。”他朝著玄兒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
玄兒也在這時看清了老人的模樣,它認出了魏先生,眸中的警惕稍稍散去了些許,但依然立在徐寒的身前不願離去。
魏先生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就要驅趕玄兒。
可他的手方才伸出,玄兒便亮起了獠牙朝著魏先生咬去。玄兒的心思通明,它知道它方才也好,此刻還在熟睡的嗷嗚與楚仇離也罷,之所以如此,大抵便是眼前這個老者所謂。
現在徐寒依然昏迷未醒,玄兒一改往日溫順的做派,變得頗有幾分暴躁。
魏先生顯然也未料到如此,伸出去的手便被玄兒的獠牙咬了一個正著,於是殷紅的鮮血自他手指中溢出。
魏先生在看見那血液之後先是一愣,隨即不可思議的轉頭腦袋看向一擊得勝後退開身子依然警惕的注視著他的玄兒。
他第一次細細端量起徐寒的這隻黑貓。
玄兒卻並不喜歡被人如此打量,它弓起了身子,琥珀色的眸子中黑色的瞳孔變得狹長,粗重沙啞的呼氣聲從它喉嚨中噴出。
魏先生此刻卻像是未有看出玄兒的異樣一般,伸出了手想要將玄兒抓到懷裏。
於是房門中一陣雞飛狗跳,最後魏先生還是將玄兒抱在了懷中,而為此,他的臉上多出了幾道抓痕,衣衫之上也多有破損,但他對此卻是猶若未覺一般,他仔細的打量著懷裏還在不斷掙紮的黑貓。
忽的,他像是發現了什麼,臉色一變。
隨即,他將玄兒的身子高高舉起,臉上露出了大喜之色。
“是你!是你!”他如此言道,神色頗有些癲狂的味道。
幾番掙紮未果的玄兒低著腦袋,似乎有些畏懼這個得了失心瘋一般的老人。
魏先生對此卻猶若未覺,他依然自顧自的言道:“可以的,可以的。”
“你還在,那路就還在!”
“我們走得到那裏,我們走得到那裏...”
說著說著,不知為何那滿臉笑意的老人眼角卻忽然有淚水湧下...
如果您覺得《鋒芒》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42/42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