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東鄉平野郎冷冷地問。知足者常樂打-自那次幾乎全軍覆沒的大敗之後,他在族人中威望一落千丈,再也無法像當年那樣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如今他又招募了數千武士,迫切地需要一場大勝來重登霸主地位。
“剿倭營上下都稱他雲公子,是個外表瘦弱的書生。”探子忙道。東鄉平野郎眉梢一挑,眼裏驀地閃出逼人的寒光。他沒有忘記這個手上沾滿無數大和武士鮮血的仇人,更沒忘記就是他閹掉了自己的手下,使自己在族人麵前抬不起頭來,他的手不由抓緊了劍柄。
探子繼續稟報:“那雲公子得知東鄉君您重返東海,所以趕來杭州麵見俞重山,在俞重山支持下掌控剿倭營,這幾日正在抓緊訓練水軍。”
一旁的魔族長老花眼施百川察言觀色,怕東鄉被仇恨衝暈頭腦,忙提醒道:“如今咱們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剿倭營硬碰硬,還是避其鋒芒為上。”
“咱們要躲到什麼時候?”東鄉怒道,“如今所有族人都在看著我東鄉,若不能為被閹的大和武士報仇,誰還會跟著我?”他目光灼灼地瞪著那探子:“公子襄住在哪裏,平日都有什麼愛好或行止?”
探子稟報道:“他平日幾乎都在剿倭營訓練兵卒,不過每三天要回杭州去見俞重山,向他彙報水軍訓練情況。”
東鄉追問:“他每次回杭州都有多少兵將護衛?”
探子沉吟:“隻有一個老者隨行。”
東鄉眼中驀地一亮,拍手喝道:“地圖!”兩名倭寇立刻將一幅地圖在他麵前鋪開,另有兩名倭寇舉起燈籠照亮。就著燈籠昏暗的火光,東鄉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剿倭營的駐地,它在離杭州百裏外的遠郊,從那裏到杭州要經過一大片空曠無人的海灘。東鄉目光灼灼地盯著地圖,手指隨著地圖上的線路慢慢滑行,最後停在一個點上。
施百川見此不禁擔憂地問:“東鄉君莫非是想在途中伏擊公子襄?”
“咱們現在的實力無法和剿倭營硬碰硬,但要刺殺他還是綽綽有餘。”東鄉往地圖上重重一指,冷笑道:“這裏是去杭州的必經之路,離大海很近,我要帶人趁夜潛上岸,刺殺公子襄!”
施百川有些擔憂地看看地圖,遲疑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東鄉哈哈笑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老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要公子死在我手中,誰還敢對我東鄉不服?”
施百川還是有些顧慮:“萬一失手。。。。。。”
東鄉揮手打斷施百川的話,自信滿滿地道:“就算萬一失手,我也可以潛入附近叢林,憑我現在的樣子,誰能認出我是東瀛人?”見施百川還有些擔心,他笑道:“施長老放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出手,無論是否得手我都遠走高飛,決不戀戰。”
施百川心知行刺與和剿倭營直接對抗相比,把握大一些,他對探子叮囑道:“嚴密監視公子襄,一旦發現他去杭州,立刻飛鴿傳書!”探子領令而去後,東鄉手握劍柄遙望西方,眼中似燃燒著熊熊烈火。
施百川對東鄉平野郎拱手道:“在下預祝東鄉君馬到成功!”
東鄉傲然點頭,龍步虎步地登上戰船,向黑黝黝的大海一指:“出發!”十幾艘戰船悄然啟航,像怪獸般緩緩駛向西方。。。。。。
海浪湧卷,撞在岸邊林立的礁石上頓時亂濤飛濺,轟然作響,令人心驚膽戰,東鄉平野郎像狼一般地伏在亂碎之中,緊盯著離海不遠的官道,他已得到探子的飛鴿傳書,公子襄一大早便離開剿倭營趕去杭州,而這裏進可攻、退可守,這計劃堪稱萬無一失。
一輛馬車終於出現在官道上,緩緩向東鄉埋伏的地點駛近,車轅兩邊分別坐著一個麵相憨厚的車夫和一個花甲老者,二人邊趕車連小聲閑聊著,一臉的輕鬆,東鄉一眼就看出那老者就是公子襄身邊的老奴,他立刻揮手向埋伏在亂礁中的幾個手下示意----動手!
幾名倭寇像影子般撲向馬車,車夫立刻揮動馬鞭反擊,老者也跳了下來,大聲喝罵抵擋,二人武功雖然不低,但在圍攻下卻也脫不得身,就聽那老者在對車夫高呼:“張寶,你快護送公子離開,老夫替你殿後!”
車夫立刻驅車而逃,那老者則奮力攔住倭寇,眾倭寇按計劃纏住老者,使他不得脫身,卻將馬車放過,馬車疾馳而來,東鄉一躍而出,長劍應聲出鞘,一劍割斷了馬頸,足尖在馬頭上一點,挺劍刺向車夫,這一劍挾淩空下擊之威,聲勢駭人,那車夫嚇得麵如土色,翻身滾下車轅,狼狽閃避,東鄉徑直刺向車簾子緊閉的馬車中,獰笑道:”公子襄,你死定了!”
東鄉的長劍刺入車廂,劍上並未受力,顯然是刺在了空處,幾乎同時,一道寒光從車廂中倏然刺出,速度快到極致,角度妙入毫厘,東鄉大驚失色,百忙中僅避開了心窩要害,就見那道寒光帶著逼人的殺氣,徑直刺入他的胸膛。
東鄉捂胸跌落在地,驚恐地瞪著緊閉的車簾,方才那一劍無論速度還是角度都為平生罕見,就算正麵對敵,東鄉自忖也難以應付,他想不出公子襄手下怎會有如此高手?
車窗緩緩撩起,就見一個麵目冷峻,衣衫一塵不染的披發男子端坐車中,他用劍挑開車窗,目視東鄉淡淡道:“我南宮玨不屑暗劍傷人,不過你為禍邊海多年,手段殘忍,行事乖張,無論婦孺老幼,你都從不放過,所以,我已不將你當人。”
話音剛落,東鄉就感到方才那一劍的劍勁在體內爆發,如萬千利刃在體內透出,將他的身體刺得千瘡百孔,鮮血如噴泉般從無數裂口中噴出,使他看起來就像個噴血的血人。東鄉驚怖地一聲大叫,一頭栽倒在地。
東鄉一死,幾個圍攻筱伯的倭寇頓時心膽俱裂,爭先恐後想要奪路而逃,就見南宮玨一人一劍如天外飛來,準確地攔在幾個倭寇去路,不等幾個倭寇反應過來,他的長劍已發出死神般的銳嘯,接著鏘然入鞘。
張寶望著那些陸續倒下的倭寇,驚恐地喃喃道:“二公子這劍。。。。。。二公子這劍。。。。。。才真是殺人的劍法!”
南宮玨不以為意地笑道:“這幾日一直躲在暗處替姓雲的坐車,差點憋死我了,要是東鄉不上當,我非找他算帳不可。”
筱伯忙賠笑道:“我家公子知道東鄉的詭計,所以才請南宮公子出馬。南宮公子果然不愧江南第一快劍,我家公子沒有看錯人。”
“狗屁的第一快劍!”南宮玨笑罵道,“我這第一快劍,還是敗在雲襄的六脈神劍之下?殺東鄉這等揚名天下的大功,真該留給他的六脈神劍。”說完忍俊不禁,縱聲大笑。
筱伯知道雲襄以六脈神劍大敗南宮玨的往事,聞方不禁莞爾,而張寶不知,傻傻地問:“公子會武功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筱伯笑著擺擺手,對南宮玨拱手道:“我家公子已在杭州盛雲樓備下酒宴,為二公子慶功!”
“好!咱們走!我雖從不喝酒,不過跟雲襄卻是例外。”說完南宮玨率先而行。筱伯與張寶將東鄉的屍體抬到車上,由張寶拉車而行。
三人趕到盛雲樓,就見俞重山帶著幾個剿倭營將領迎了出來,見禮後,南宮玨見雲襄不在樓上,就問:“姓雲的呢?他不在這酒就免了。”
俞重山知道南宮玨飛劍成癡,不懂人情世故,因此也不介意,隻道:“雲公子本在此恭候南宮公子,不過方才收到一封書信後,就匆匆告辭離去。他讓俞某替他向公子賠罪,改日再親自到府上請罪。”
南宮玨奇道:“是什麼事如此重要?”
俞重山搖搖頭:“我也不知,不過我從未見過雲公子神情如此緊張。”
筱伯和張寶一聽這話,二人連忙告辭,俞重山和南宮玨知道他們擔心雲襄,也就沒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