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創造了一個盛世之象,實際上托賴她的好運氣。
第一,當時情形至少有半個亂世開國那麼亂。北部飽受戰亂,一片荒蕪,南部壓力驟增,且內政已經到了敗壞不堪、不革新隻有死路一條的危難關頭。所謂快刀才能斬亂麻,沒有人願意長時間忍受壓力和恐懼,百姓心中也渴望有一個強勢的人在短時間內給他們安定,既然民心就是天心,自然允許她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
第二,她有一個擅長於謀算的相國幫助她拾遺補缺。戰亂中人心沒有依托,這相國從宗教著手收攏民心,暗中籌劃兩年,先等姑姑積累了足夠的軍方支持,然後故意讓京都出現半年以上的政治真空,等姑姑自己理政壯大聲望和被迫安插自己的親信人手,借而得到文臣的支持,最後才突然發作一舉奪權。雖然說擁戴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但若無此人,姑姑絕不可能順利繼位。
然而這隻是難能,更可貴的是此人日後所做的安民舉措,他並沒有赫赫威名,因為他做得一直是蕭何的事。但是有了他,無論日後和誰打仗,糧道一直暢通,沒有出現一次軍需糧餉接濟不上的情況。人民一直安定,沒有出現過暴亂,連以前煊赫一時的流寇都逐漸銷聲匿跡。盡管戰爭不斷,但法令越來越合理完善,商業越來越發達,國庫越來越豐盈,大苑真真正正地喘過這口氣來。
更別說由他製定的新政了,據說史官在記錄之時都忘了忌諱,激動地說以後無論是什麼朝代當政,也一定將我大苑的新政世世研讀,代代記錄,永遠不會遺忘。
還有那塞上江南,是現在大苑除去湖廣最大的產糧重地!完全是他用十幾年時間,一點點建設起來的。這個人創造了無數奇跡,不,應該說,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奇跡!
能得到這樣的人輔助,是所有為君者的夢想吧,不過這樣的人才可謂百年難遇,我是沒有這麼好運氣了,何況,即便有一個具有同樣治國才能的人,沒有了生死之交的考驗,我敢那麼信任他嗎?即便我機緣認識這樣一個完全值得信賴和倚重的人,在和平盛世,他也沒有那麼多表現自己的機會,我也不可能給予一個如此重用,維持朝堂平衡遠遠比當伯樂更重要。
羨慕別人絲毫沒有用處,何況老天給我的已然不少,還是說姑姑吧,她的第三個好運氣是在位時間短,這一點其實很重要。
什麼?你說我糊塗了,在位時間短不算好運氣,時間長才是?那要看是什麼情況!我知道有個聖君在位六十年,不過依照姑姑做的那些事情,別說六十年,就是來個十幾二十年雷霆手段,國家也非叫她砍得七零八落不可,有多大本事也不能幫她補好了。到時候千瘡百孔、千頭萬緒,她能留下那麼好的名聲?武仁中興?堯舜之治?哼哼......畢竟是長輩,我也不評價了。
結論是她的行為我不能複製,世上隻有一個苑青瞳,我代替不了她,但是同樣,她也代替不了我。她的故事,我也隻能當做故事來看了。
申時時分,我停止閱讀,好好伸了個懶腰,帶著點笑意,換上一套衣服。
我要去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又好玩又有用!
皇宮北苑中在黃昏的餘暉中顯得暖洋洋的,漆著紅漆的大桶裝滿水足有四十斤重,文弨英聽到門外青石地上傳來拖拖拉拉的聲音,不由站起來向外張望。見一個宮女拿著如此巨大的桶來到門口,她一隻腳跨進門檻,另一隻還站在門外,使勁吸了一口氣,想把桶從門外拎進來。
然而皇宮中的門檻都有接近一尺高,她用力用得右手手背筋也突出來了,才勉強把水桶拎上了門檻。她摁著水桶木把子,好好地喘了一會兒氣。眼看她又深吸一口氣,看來是準備把桶拿下來了,文弨英趕了幾步上前接過水桶,道:“我來吧。”
那宮女躲閃了一下,也就由他了,嘴裏卻道:“謝謝公子,其實你們都是主子,不能讓你們幹活的,當真不好意思。”
文弨英溫聲道:“不要緊,沒有人看見。你拿水來不也是給我洗澡的嗎?我也要謝謝你才是!”
接過水桶才發現比自己估計的還沉不少,他一個文人,也從來沒有幹過粗活,然而這個女子都能拿動,他也不好意思示弱,咬著牙漲紅著臉拎著桶往內室走。桶底刮著青磚地麵,也發出和剛才宮女拿桶時一模一樣的拖拖拉拉聲,片刻就出了一身透汗,看來這次洗澡一定會洗得更通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