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又能推行新政又能安心守成的人的確很難,但是光是後者,那就容易極了。
找不到兩者都能做的人,她可以先做前一部分啊!那隻是幾年的時間而已!等過幾年,新政也鞏固了,邊民也安定了。對皇帝的人選,要求就沒有那麼高了,她還愁自己找不到嗎?隻不過是自己再多做幾年,多堅持幾年,那麼多困難都過來了,這一點兒算什麼呢?
哪裏值得她心灰絕望?哪裏值得她哭成這樣?真是的……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想到這裏,青瞳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剛剛露出笑容,對麵任平生明顯出了一口長氣,顯然他是一直緊緊盯著自己的。
青瞳心中一顫,不由低下頭。她沉默了很久,咬咬牙,終於道:“對不起,我和你說這些。”她的聲音低了,我知道你……喜歡我,還和你說這些,任大哥,對不起,是我太自私……”
頭上始終沒有聲音,青瞳不由抬眼望去,隻見任平生正仔仔細細地看著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刻下來,牢牢地刻在心裏。青瞳突然覺得心裏一下劇痛,這目光讓她覺得心碎.一向鐵人一般的任平生居然也能有這樣溫柔的目光?青瞳的心慌了,隻需要一眼,就知道自己給他帶來的傷害有多深,“任平生,我。。。。。。”她驚慌地說,“你是個很好的人,隻是我們認識得晚了,太晚了。。。。。。我也沒有辦法。。。。。。我實在很對不起,可是。。。。。。”
任平生卻微笑了,“你說錯了,我不是喜歡你。”
青瞳吃驚地抬起頭,聽他那樣高大的人,用那樣輕的聲音道:“青瞳,我是喜歡你開心。。。。。。”
一瞬間,青瞳就哭了起來,“任平生,對不起!我以前覺得就是對不起阿蘇勒,可是我現在明白了,我真是對不起你!為什麼我總要辜負一個人?我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這件事,我沒有辦法。。。。。。”
她哭得像個打碎了貴重物品的孩子,又驚又怕,又是後悔,又是不知所措。
“有辦法。”任平生突然打趣她,一本正經道,“你以後把自己掛起來,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掛起來?”青瞳帶著一臉淚珠,哽咽地看著他。
“對,掛起來!”他右手比量一個很高的高度,“大眼睛,你自己是塊油餅,偏又扔在地上,能怨有狗搶?以後不喜歡一個人,就別太跟他客氣,凶一點熬一點!擺出架子來!掛的高高的,別人就不會輕易靠上來了,就像現在這樣。。。。。”
說著一邊嗚嗚嗷嗷地學狗叫,一邊抬腿做踢狀態,嗬斥連連。
青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是笑著笑著,眼淚也滾滾滴落,一邊笑一邊盡情流出眼淚,活這麼大,似乎沒有這麼哭過。
這個樣子,你還喜歡嗎?
十一 對陣
在關中和雲中的邊境,大苑並存了半年之久的兩位皇帝終於碰麵了。
確卻地說,是兩支大軍的隊伍碰麵了,青瞳雖然在軍陣前方的位置,顯宗苑瀣卻尚在中軍,加上兩軍軍陣必要的空白緩衝地帶,兩個皇帝從實際距離上說,彼此相隔甚遠,最多能相互見到對方的大旗和象征黃泉的金漆節鉞器而已。
這邊已經很不容易了,對麵就是絲毫不遜於已方的敵軍,敢禦駕親臨戰場的皇帝,從古至今也沒有多少。
一位皇帝周圍,是大苑最精銳的西北軍,旌旗招展,列隊嚴謹。一位皇帝周圍,確實由西瞻人,羌人、羯人、黨項人等組成的雜牌軍隊。這支隊伍兵不像兵,民不像民,長相怪異,穿著更是怪異。他們隊形並不整齊,顯然缺乏訓練,但個個神情彪悍,眼露凶光,氣勢上也絲毫不不弱
苑羯沒有到軍陣的最前麵,並不是不敢,而是皇帝坐鎮中軍,才會讓習慣了規則和隊列的苑軍放心,他若在陣前,反而會令士兵束手束腳,隻圍著他而不能正常衝殺。
苑家相爭的這兩位皇帝,都是真正的身經百戰,敵人殺到近前也不會害怕的。他們誰都不存在怯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