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壯的娘是上個月才沒的,不過從她病得癱在床上到咽氣的那一天,卻花了足足五年時間,叫田大壯忙完了外麵忙屋裏,從莊稼地到照顧病母,生生從一個荏弱的少年成長為現在這樣強壯而無所不能的青年。
再怎麼累,再怎麼辛苦,田大壯也認了,誰叫他僅有這麼一個親人呢?
可是現在,連這唯一的親人也走了,同時還帶走了屋裏僅剩下的一點人氣。田大壯茫然四顧自己家的五間大瓦房和寬敞的小院,隻覺得冷冷清清地,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格外清晰。
田大壯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討個媳婦了。
有了媳婦,就有了說話的人,而且,男的女的在一起滾了被窩,三年五載地,就能生一窩小崽子出來,還愁這五間大瓦房冷冷清清沒人住嗎?
其實,田大壯滿可以像別家的後生一樣,長大成人了就出去務工,去城裏的建築工地挑沙土蓋房子掙工資,怎麼也比在田地裏刨土坷垃強,可是,田大壯的想法不同,一來,他長到現在的二十二歲,連這山外麵是怎麼個情形都不知道,本能地不想改變現狀,二來,他是個光身,一旦走了,這房子就沒人住了,好不容易花了許多心血翻新得跟全新的一樣的大瓦房還沒怎麼住就落到別人手裏了,能叫人甘心嗎?
所以,田大壯不想出去打工,隻想守著爹娘留下來的這點房子田地過日子。
而且,他自忖憑著自己的一身本領,一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火起來。
田大壯連湯帶水地喝完了一整碗麵疙瘩,因為又燙又辣,他的鼻尖上都冒了汗,摸著飽飽的肚子,覺得痛快極了,且不忙涮洗鍋灶和碗筷。他走進裏屋,從牆上搬下一塊活動的磚,摸出一個鐵皮盒子,開始數起了盒子裏的鈔票。
數了兩遍,零零碎碎地加起來,大約是兩萬一千零伍佰多。
這就是田大壯的全部家當了。
有點少。
特別是這些年來,娶媳婦的費用水漲船高,沒個五六萬聘金哪行,再加上辦婚禮的錢,至少得十萬塊。
不過,田大壯琢磨著,到了後年這會兒,差不多就夠了。
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孝,不過田大壯的娘去了,倒真是省了不少,一來少花了許多看病吃藥的錢,二來省了照料她的時間,田大壯就能幹更多的活兒,掙更多的錢了。
其實,娶媳婦不是非要花十萬塊那麼多,有便宜的,甚至有倒貼的,不過,那樣的女人據說都是去外麵撈錢被人家玩爛了的,田大壯別說看不上了,就是偶然在村裏遇上,他老遠就避開來,即便是看一眼都替她們難為情。當然地,他要娶的女人,必須是黃花大姑娘,認真過日子的那一種類型。
早飯後,田大壯盤算了一下今天的安排,現在是初冬的季節,莊稼地裏已經沒什麼搞頭了,不過,趁著動物還沒有完全冬眠,倒是可以去林子和山上看看,能不能逮些個兔子野雞啥的,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搞到什麼大點的野物。
這麼一想,他就馬上開始忙活開了,又去放農具的雜物間裏翻找了幾個捕獸夾子出來,打算去挖陷阱逮獵物。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要是運氣好,逮住大的獵物,是很有搞頭的。比如上次用落入陷阱後叫田大壯抓住的一頭小野豬就很不錯,連皮帶肉足有快兩百斤肉,除了打了牙祭開了葷還掛起來風幹弄成臘肉過了個肥年,剝下來的皮子也沒扔,等開春的時候賣給了鎮子上來的收雜物的商人,又小賺了一筆。關鍵是,野豬是自己踩上獸夾的,等他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拿石頭砸死就往回搬,半點也不費力氣,相當於在路上撿了錢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