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二(2 / 3)

陳大嫂連夜進府的時候,鞠延華正被這事困擾著歇不下。

“江姑娘跟燕少俠掰了,這會兒已經住近七裏巷了。”

鞠延華一愣,“幾時發生的事情。”雖然感覺她跟燕於臨有著諸多不適,湊合著其實也是可以過下去的,沒想到。

“就今兒下午,燕少俠帶她去瑞王府赴宴,不知怎麼的惹了人姑娘家不高興,就這麼一拍兩散了。依我說,還是廉兄弟適合她。”

想起廉闕的脾氣,鞠延華就笑,“也別太激進了,能說的通就說,別把人嚇跑了。”想起還跟江小雅有約,他沒怎麼睡就又出門了。然而精神不濟又令他差幾倒在街頭,也是因為這件事,又讓他看到了江小雅不拘一格的另一麵,把他帶回了自己家中。

“快來把藥吃了吧。”

“你怎麼出這麼多汗啊。”

“翻個身我給你擦擦,要不等下該著涼了。”

一個女子,在給一個不算親密的男子做這些事的時候完全沒有授受不親的意識,純粹的沒有任何雜念。哪怕被燕於臨撞到了,也沒去過分解釋什麼,坦蕩的堪比江湖兒女。

其實鞠延華也曾經旁敲側擊過,“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呢?拋開另娶不說,其實柳慶元的為人還是挺不錯的。”就他所認識的來說,柳慶元的人品算是上乘。

江小雅咬著筆頭,“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呢,不知道什麼叫好馬不吃回頭草嗎?他既然都已經不要我了,我還上趕著不是犯賤嘛,何況我一點都不擔心找不到良人,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在操心什麼勁兒。”

不依附男人,又獨立自強的女人,鞠延華倒是又要對她另眼相看了。“不過,女人這一輩子總歸是要找個好歸宿的,你不趁著年輕,再過幾年隻怕就更加難尋了。”

“迂腐。不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嘛,何況我現在的名聲被搞的這麼糟糕了,我也就不指望有情郎了。等攢多了錢,我就招個婿,再一起手牽手遊遍三山五嶽,豈不快意。”

為了幫助江小雅攢到更多的錢去實現她的願望,鞠延華鼓動她去把柳巷裏的一家青樓盤下來。根據他的了解,過不了多久那家樓子的身價就會番幾番,到時候她想幹什麼都可以。

盤算好的事情,卻沒想到臨到頭的時候會橫生枝節。房道廷和燕於臨紛紛來搶。

“你一個府尹,年俸不過二百兩,哪來那麼多錢買這家樓子,小心本王參你一本。”

房道廷捂著心口,“哎喲喂,王爺是吧,你倒是大聲一點兒啊,我聽不見呢。”

鞠延華回望了眼那廂的江小雅,壓低了聲音道:“隻要你退出競爭,我答應不再阻你要幹的事情。”

“這麼大的手筆,我有點不敢相信啊。”房道廷壞笑著,拿手肘觸了觸鞠延華,“我說王爺啊,你為了這個女子可破例了很多事情啊,該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

鞠延華笑了,“哪敢同府尹大人比啊,為了能夠得到瑞王的青睞,沒少對小郡主下功夫啊。”話雖這樣說,卻也因為房道廷這句話,迫使他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思考起這個問題。

他怎麼可能喜歡江小雅,說好的這輩子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在幫助她罷了,這種感情他還是區分的開的。

但這種情愫就像是不小心掉落在土壤裏的種子一樣,經過發酵,自然而然的就會生根發芽,不管你有沒去經營打理,它都會頑強的破土而出。直到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的時候,你想摧毀已經來不及了,它早已根深蒂固。

即便如此,鞠延華也沒有太過表露自己的情感,哪怕有的時候會情難自已的去逗一逗江小雅,也會在事後把自己閉在府裏反思幾日不去見她。

“王爺,小雅找了你幾日,碎碎念的說要扣你工錢呢。”陳大嫂從倌館回來的時候去了一趟王府,見他隻是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乘涼,不禁笑道:“王爺膩乏了吧,要是不想去,明兒我去同小雅說,就說你出遠門了。”

“不用。”鞠延華搖著椅子,望著天上的星子脫口就說,“在府裏也煩悶,反正沒什麼事,去去也無妨。”

再見江小雅,她正在同廉闕說談著什麼,就見鮮少展露過笑臉的廉闕嘿嘿的笑了起來。鞠延華搖頭失笑,自己竟然對此蒙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段容。”江小雅看到他,立馬就站起來叫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吧,信不信我扣光你工錢。”

“扣嘛,反正區區的就是雅雅的。”原本氣勢洶洶的江小雅,被這一句話給說的莫名紅了臉,要不是燕於臨突然到來,他大概就已經伸手去刮了刮江小雅的鼻尖。

燕於臨這家夥吧,著實是讓人有點討厭,以前不覺著,現在卻是越看越不順眼,乃至於他要去後堂跟江小雅說什麼悄悄話的時候,鞠延華又按捺不住揚聲道:“不用關門啦,沒人會偷聽的。”卻還是在那廂把門合上的時候死盯著不放了。

“段公子。”廉闕叫喚了好幾聲,才把鞠延華的注意力拉回來,再指了指棋盤,已經被他的白棋填滿了。

廉闕小聲道:“要不我送壺水進去看看。”

鞠延華看了看廉闕,才發覺自己的舉動已經明顯到這個地步了。

這次再回府,鞠延華足足待了七天,他得讓自己好好冷靜冷靜才行,就他這命期將致之人,談情說愛那種奢侈的事情不應該擁有,也不能擁有。也是因此,讓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期望,主動去吃了梅若蘭配製的新藥。

“你早該這樣想了。”梅若蘭在替他紮針的時候,感慨道:“不說為不為小雅,就是你自己也不該這樣輕易放棄自己,想想你母妃,用生命的代價把你生下來,你就該好好活著。”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再親自為我試藥。以後所有的藥,我都自己試。”堅決的不容反對。

梅若蘭拗不過,卻也隻是表麵上答應了,私下裏仍是為鞠延華以身試藥。

隻是鞠延華在積極的搏命時,江小雅卻同他鬧上了別扭。多日不見,非但不對他碎碎念,還不理他了。

“雅雅你看這是什麼。”一大盤新出鍋的蜜汁雞翅。

江小雅興致缺缺,撥了撥算盤,動筆記賬,“放著吧,你可以回去了。”

鞠延華上前就替江小雅捏起肩來,“雅雅辛苦了,快去吃點吧,這些放著我來。”

“你來啊。”江小雅扭頭,“等你來黃花菜都涼了,喂你幹嘛……撒手。”

鞠延華雙手齊上,摁住了江小雅兩邊臉頰,迫使她說不出話來。自己才笑道:“別生氣了,瞧你抬頭紋都出來了。乖,笑個看看。”

“是嗎。”江小雅被唬的連忙把手鏡掏出來,照來照去,卻看到了在鏡子裏笑的段容。她一生氣,回手就掐了他一把,“很好玩是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你以為這裏是客棧呢。”

“雅雅你怕我出事就直說,我不會笑話你的。”撚起一個翅膀啃了口,“嗯,真好吃。你吃不吃啊,不吃我拿外頭去給他們吃了。”

“給我放下。”

鞠延華乖乖放下盤子,看著江小雅把整盤掃光,很是舒心的笑了。敢於這樣敞開了吃的,大概也隻有他的雅雅了。

隻不過,皇兄的突然駕崩,卻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守了半個月的靈,身心俱疲。回到府裏的時候,幾近虛脫。好在跟著回來的太醫給他紮了兩針,這才緩過勁兒來。看著手上這些天被紮的針孔,他第一次感覺到對病痛的無力感,哪怕再高貴的身份,也抵擋不住它的折磨。

直到這個時候,鞠延華才不得不承認,好好活下去不過是他的一個奢望罷了,梅若蘭苦心研製多年也沒能助他脫離苦海,他們現在所做的所有努力都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心好累,真想就這麼死了算了。

陳大嫂匆匆趕來的時候見鞠延華正歇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鞠延華知道,若非事出緊急,她是不會輕易上門。這便猜道:“可是雅雅又鬧著要找我了。”明明不想再去招惹,偏偏就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陳大嫂沉吟道:“我瞧著小杏陪她去了大鳴湖,好像柳少傅也去了。”

鞠延華驚起,他深知柳慶元對江小雅從未死心,而且還曾幾次輕薄過她。就他如今的地位而言,強要個女人,根本就掀不起什麼浪花。若是江小雅對他還舊情就罷了,隻是她對他分明沒了絲毫的情意。思及此,鞠延華不顧自身不適,趕了過去。

趕到的時候,大鳴湖外已被重兵把守起來,任何閑雜人等難以靠近半步。心急如焚之下,鞠延華公然亮出了安平王的印綬,這才得以進入。遠遠的,他就看到在湖心亭被逼至欄畔的江小雅,她雖然沒有像大多數女子那樣花容失色抑或是驚叫連連,仍是被柳慶元輕薄了。

親眼所見不比耳聞,莫名其妙的氣血攻心差點就讓他走不動路,扶著橋廊,咽下一顆藥丸才緩過勁來。

等他趕到湖心亭的時候,柳慶元正抓著江小雅的手,信誓旦旦的說著要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的話。

一如鞠延華所想的那樣,江小雅這個小刺蝟,即使在行動上不如男子,言語上也是絕不相讓的。“我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家裏還有一個正經夫人呢,哦不,還有一個兒子呢。讓我待在你身邊,是想讓人笑話你呢還是嫌我活的太輕鬆了想給我找點樂子。”

這話差幾就把柳慶元逼怒。鞠延華知道他所有的隱忍,這些話誰都可以拿來砸他臉上,說他不仁不義乃至不忠不孝都可以。偏偏就是他所愛的這個女人說不得。所以在他握緊了江小雅的肩膀時,鞠延華適時出聲了,“呀,光天化日之下,柳大人這是在強搶民女嗎?”吊兒郎當的,看起來就像是不經意才打斷了別人的好事一樣。

江小雅幾乎是看到他的時候就奔了過來,臉上洋溢著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喜悅,躲在他身後的時候還不自覺的揪著他的衣袖,很用力。

鞠延華心中暖暖的,嘴上卻說起了數落她的話。

這個小女子你說她笨吧,有時候是挺笨的,連他表現的這麼明顯了也看不出來。可有時候又透著一股狡黠,讓人又愛又恨。素日裏最愛同他爭嘴架的,這會子卻是很識趣的低頭認錯,順勢著就跟著他一起跑了出來,連一點間隙也不給柳慶元留,二人配合的是相當默契。

然而並沒有開心多久,才放鬆對柳慶元的警惕,壽陽就派人暗中把江小雅擄了。

小杏抽泣著起毒誓,這事不是柳慶元幹的,她隻看到幾個壯實的仆婦把江小雅強帶了去,究竟是誰人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