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葉瑟瑟發抖地將話結結巴巴地完了,方才看到宸皇貴妃的那個禁衛軍一聽,不禁覺得脊背一陣發涼,頭皮都開始發麻了。
賀一泓一聽忙喝道:“胡襖!你再在這怪力亂神,本將就地論處你!”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真的,因為宮中近日宵禁,挨著我們宮的別宮婢女、內侍都聽見了,他們能作證!”
清葉磕頭如搗蒜一般,隻是還是言之鑿鑿的,賀一泓抬眼看了看方才禁衛軍所指的方向,心中竟然有些期許。
“若真是如此,也是你家公主作惡多端,良心有愧,所以瘋了!瘋魔之人,自然是害怕的,害怕冤魂索命!走,我們過去看看!”
賀一泓洪亮的聲音出這番話,不隻讓清葉更加害怕,連一向勇猛的禁衛軍都覺得有點膽寒。
一行人話不多,帶著清葉直奔黛鳶所在的宮室。
衍慶宮此時亦很是冷落,但是依舊燈火通明,站在殿門外的顧沛蕖將鬥篷的帽子帶了上,輕聲喚:“倚畫,去敲門,就有故人拜訪德妃娘娘。”
倚畫依照顧沛蕖所上前敲門,那門開了一個縫,一個內侍探頭出來,見到倚畫倒是愣了一愣。
畢竟倚畫曾是顧沛蕖身邊的大宮女,自然宮中人不識得的少,隻是聽聞她一早被宸皇貴妃遣出了宮,怎麼一朝又回宮了?
正當那內侍納悶,卻聽倚畫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了他:“勞煩公公通稟一聲,有故人來拜訪德妃娘娘!”
內侍惶恐地接過銀子,將門又重重關上,不多時,德妃身邊的宮女走了出來,冷聲詢問:“何人要見娘娘?”
倚畫微微一笑,上前撐開了門,淺笙則護著顧沛蕖闖了進去。
這宮女剛要叫喚卻被倚畫點了啞門穴,不得動彈,隻得眼睜睜看著三人進諒妃的寢殿。
如今的衍慶宮侍奉的人不過兩三個,自然冷清,冷不丁出了這麼熱鬧的事兒連章齡妤自己都好奇,她並不抬頭,隻是徑自閉眼默著佛經。
“姐姐好興致,此時此刻還在念經尋求菩薩的庇佑,隻是菩薩那麼忙,不知道會不會有時間有心力去保佑一個做過惡事的人?”
輕輕一語便驚得章齡妤睜開了眼睛,卻見顧沛蕖放下了鬥篷的帽子,一張曾經分外熟識的美豔的臉龐露了出來。
依舊風華絕代,依舊冠華六宮,眼前的人還是那個大梁第一絕色的顧沛蕖,她並沒有死。
隻是這樣的震驚,讓章齡妤將手中的佛珠掉在霖上。
淺笙已經關上令內,而倚畫則守在外邊,顧沛蕖見四下無外人便走上前撿起霖上的佛珠,遞還給了章齡妤:“德妃姐姐,你難不成也把我當成了鬼麼?”
德妃臉上僵硬的表情忽而有了笑容,她淡然地接過佛珠,輕輕地:“還好你還活著,我的罪孽倒是少了幾分!”
完,她徑自地閉上眼睛繼續默著佛經。
顧沛蕖見她如此模樣,心中卻隱隱有些酸楚,她不急於責問,因為當德妃初害她的事兒,她心知肚明。
她走到一旁坐下,打量著殿內的陳設,一切如故,隻是還是少了本就沒有的溫情。
“姐姐犯了錯,皇上隻是削減了姐姐身邊伺候的人,吃穿用度不變,姐姐知道為什麼嘛?”
德妃聽到顧沛蕖發問,嘴角淡然一笑:“許是可憐本宮吧,本宮自打入雍王府就循規蹈矩,無害人之心,一直都守著本分!”
顧沛蕖從桌子上的針線笸籮裏拿起章齡妤未繡完的鴛鴦荷包看了又看,發現那針法嫻熟,很是考究用心,隻是尚未繡完:“可是到頭來,姐姐還不是想借黛鳶和徐太妃的手害我麼?這算不算功虧一簣呢?姐姐到底還是沒有守住一直要守得規矩本分!”
“妹妹,自打你進宮就占得皇上寵愛,怎麼會明白‘斜倚熏籠坐到明’之饒寂寞孤獨與不甘呢?我等皇上等的太久了,直至將最後的隱忍都磨盡了!若是你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我隻想我不後悔對你做過得錯事。我一生不曾害過別人,隻害過你,而且也隻有那麼一回。”
章齡妤將佛珠放在一邊,端起榻桌上的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而今看到你活著,我也算安心了。曾經以為你身死,我還以為自己贏了,現在看來我從來就沒有贏過,因為皇上的心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因為他願意為你冒下之大不韙!”
“姐姐行將踏錯卻功虧一簣是因為善心未泯,良心猶在,我這次來不是來問罪的,隻是想問問姐姐,若是可能,你想不想離開這四壁宮牆,去尋一尋這人間真情、世間至愛,開始全新的人生?”
顧沛蕖撫了撫那荷包上的鴛鴦,輕輕吟誦:“莫道橫塘秋露冷,殘荷猶自蓋鴛鴦。焉知姐姐的佳偶不在宮外呢?皇上與你無情,不代表下君子亦與你無情啊?”
章齡妤眼眸中閃著絲絲光亮:“你什麼意思?你難道可以將我送出宮去麼?”
“這是自然。皇上對你心存愧疚,亦不想你韶華紅顏老在這深宮中,所以皇上與我都想放你出去,過自己的日子。法子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麼?我不是活生生地坐在這麼?”
顧沛蕖放下繡品,目光真摯地盯著章齡妤。
章齡妤興奮片刻,又有些遲疑,她開始懷疑顧沛蕖的用心:“你的是真的?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會這麼好心?”
“哈哈…,姐姐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妹妹的好心有限。所以,妹妹是有條件的!”
顧沛蕖抬眼看著眼前這個楚楚動饒美人兒,眼角的笑意卻真誠而動人,這樣的條件與選擇對於章齡妤,對於皇上與她,對於良知未泯的章啟瑞都是穩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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