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沛蕖的聲音平靜卻冷的向寒冰一般,像一把把利刃割在了黛鳶的臉上,隻是黛鳶的羞恥心早已經不在了,她現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命:“就算我該死,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死了以後,你和宇文煥卿如何與烏不同交代?”
顧沛蕖站起身走進黛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貼近了她的臉頰,一字一頓地:“皇上已經為烏不同和南詔準備一場大型的交代,那便是二十萬大梁鐵騎,勢將南詔踏平!”
言畢,順勢將軟得如一灘爛泥的黛鳶甩到了一邊,隻是黛鳶近看卻見顧沛蕖豐腴不少,腹凸起,她便切切地盯那裏。
“當然了,在此之前,找一個你自殺的適當理由也很容易,那便是你做了虧心事日日難免,終至瘋癲,一時想不開便畏罪自戕了!公主自戕乃是大罪,自然要簡單處理不為皇家蒙羞啊!”
顧沛蕖扶了扶腰肢,轉身做了下來,淡然一嗔:“怎麼,你還有話要麼?”
黛鳶瞪著眼睛切切地問:“你…你懷了他的孩子?”
顧沛蕖低頭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腹,含笑地撫了撫,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不錯,皇上馬上就要有嫡子了!”
黛鳶忽然狂妄地笑了起來,竟然笑出了眼淚,嘴裏卻絮絮叨叨地:“満宮嬪妃,他隻肯讓你為他生兒育女,可笑啊!可笑!”
淺笙見黛鳶行為放浪,體統盡失,上前甩了她兩巴掌:“放肆,此事豈是你能私議的?”
黛鳶忽而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顧沛蕖,擦掉嘴角的汙血:“顧沛蕖,難道你不想給你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麼?你殺人便是在折損你的德行,你不能殺我!”
“積德?送你這樣十惡不赦的人上路,便是給世上萬千眾生積了福報了!你活著,隻會害死更多的人。黛鳶,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知道麼?”
顧沛蕖緩緩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臨走輕輕地丟下一句:“黛鳶給她個痛快,送她上路吧!”
倚畫見顧沛蕖走了出來,趕緊過來扶住她,生怕她情緒不佳而難過,顧沛蕖卻淡淡一笑:“倚畫,本宮再也不是以前的顧沛蕖了,早已經不怕什麼魑魅魍魎了。”
她抬頭看向邊的那輪滿月,濃霧層層彌漫、漾開,熏染出一個平靜祥和的夜,白霧中輕柔的月光散著淡淡的光華,耳邊傳來屋內的掙紮與嗚咽之聲,可這個聲音早已淹沒在了顧沛蕖堅定的心聲裏。
從前她隻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今她才明白“犯我之人,必誅殺之”才是這後宮的生存之道。隻是,她更希望以後自己可以做這皇宮中的白月光,照亮宇文煥卿的餘生,照亮那些深陷後宮女子的善心。
不多久,淺笙款款而至,拱手道:“娘娘,此事已經辦妥了!”
顧沛蕖轉身溫柔一笑,拍了拍淺笙的肩膀:“辛苦了!還得麻煩你與本宮去趟衍慶宮,德妃還在等本宮呢!”
“微臣遵旨!”
走在宮牆下,月光將三饒身影拉得很長,但是時至三更路上沒什麼人,因為宮中在日前鬧刺客後就宵禁的更早了。這也是顧沛蕖為何選擇此時回來處理這些人和事。
不遠處便是鳳宸宮了,那處高高的瑤華台還在那矗立著,顧沛蕖每走一步,她的思緒便會被拉扯的有些遙遠,這條路上她似乎看到當初選秀時的情景,隻是不成想那些在這條路上走過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慶幸還走在這裏,還是應該慶幸她們隻是從這裏走過。
馮婧妍、薛馥雅、薑懷蕊、衛玄雅、莫芊兒、鄭雪如、莫婉兒……一張張臉在她的腦中飄過,後宮的女人呐!真的是因愛生妒,因妒生怨,因怨生恨,因恨生事,這些人皆如此。
她還直直地走著,忽而聽到倚畫提醒:“娘娘,衍慶宮往這邊走!”
顧沛蕖收起思緒,微微一笑轉身向左邊的巷道而去,三人剛剛過去,一隊由賀一泓帶領的禁衛軍便來到了這條路上。
“賀統領,剛才過去三個人影你看到了麼?還有一白衣女子,那身形和…和宸皇貴妃好像啊!”
走在頭一個是禁衛軍指著巷道那很是驚詫的,邊邊指給賀一泓看。
“淨胡,宸皇貴妃已經仙逝了。你再在這危言聳聽,心挨板子!走,我們過去看看!”
賀一泓一聲威嚇,讓手底下的禁衛軍都閉了嘴。
一行人正要向那個方向而去,卻見一個著宮裝的婢女從後麵追了過來,邊哭邊叫著:“賀大人,賀大人,昭迎公主自盡了!昭迎公主自盡了!”
賀一泓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宮女很是眼生,便提高了警惕:“你是哪一宮的?本將怎麼沒見過你?”
那宮女瑟瑟而跪,陳稟道:“啟稟大人,奴婢叫清葉,是昭迎公主宮裏的,因是從雜役處臨時被公主調到身邊的,所以以前不是大宮女,大人自然不認識。”
賀一泓知道黛鳶自從陷害皇貴妃後便被皇上厭惡,即便是太後都不待見她了,所以這宮裏人拜高踩低更是尋常,她自己提一個雜役當婢女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聲音深沉如鍾地詢問:“你方才昭迎公主自盡了?”
清葉拚命地點著頭,因為害怕而眼淚直流,一邊擦淚一邊應承:“恩,公主她自盡了。奴婢去打水為其洗漱,回來的時候便見昭迎公主吊在了房梁上。還迎還迎。”
賀一泓自然明白黛鳶活不久,隻是不想她竟然還有自盡的勇氣,他嘴角浮出一絲不屑:“還有什麼?”
“還有,別宮的宮婢和內侍聽到了公主呼救,她拍著牆還是什麼的,喊救命,是…是宸皇貴妃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