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消誤會(1 / 3)

南宮澈等人已經回到了錦陵,經過一日的修整,南宮澈一早便來紫宸宮複命。

昨日一夜大風雪,南宮澈發現這宮中的天地之間亦是白茫茫的一片,飄雪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零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簾幕,高低錯落的宮室也變得銀裝素裹。

心情頗佳的南宮澈竟想起一句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便是這一夜的風雪吹開了這滿樹的白色梨花。

此時宣儀殿內,顧沛蕖正在向宇文煥卿展示瓷青繡給小世子的虎頭帽子。

那帽子上老虎的眼睛繡得栩栩如生,十分傳神,威武卻又帶著幾分可愛:“皇上,臣妾想讓瓷青在這虎須之上加上幾顆明珠,好看又吉利,你說好不好?”

宇文煥卿放下顧沛蕖送來的八寶奶酪,看著這繡功精致的小虎帽,眼含笑意:“苒苒說好便好,小世子會喜歡的。”

說罷,他順勢將顧沛蕖拉到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調笑著說:“苒苒,你既然這麼喜歡孩子,為何不自己生一個呢?朕隨叫隨到,隨時可以身相許成就你得子嗣的心願。”

瓷青和簡嚴見二人親密,忙退出了殿內。

顧沛蕖看著眼前這個顏如舜華的皇帝,嘴角不禁噙著一絲輕蔑的笑意:“皇上果真還和以往一樣沒羞沒臊,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宇文煥卿見她嬌紅的小臉自然生出了歡喜,將他緊在了自己的懷中:“這後宮之中數你最為放肆,居然敢說朕沒羞沒臊,朕此刻便讓你看看沒羞沒臊是個什麼樣子。”

說罷,他止不住在顧沛蕖的腋下抓撓了起來,顧沛蕖自然被癢得樂不可支,銀鈴般的笑聲和嬉鬧聲從殿內傳來。

顧沛蕖趕緊求饒:“皇上,臣妾錯了,你饒了臣妾吧!臣妾一會兒還要去看姐姐呢!”

“哈哈…。哈哈…”

南宮澈走到殿外,見簡嚴等人站在殿外回避,便上前行禮讓其代為通稟。

隻是他的耳邊卻傳來宇文煥卿和女子的笑聲,那女子的聲音讓他覺得十分的熟悉。

簡嚴見南宮澈來了,忙上前行禮問安:“喲,澈公子您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了!”

南宮澈拱手還禮:“簡總管,好久不見。還煩請簡總管通稟一聲皇上,說微臣有要事求見。”

簡嚴嘴角含笑,向殿內望了一眼:“澈公子稍等片刻,現下景妃娘娘正在殿中,奴才一會兒便進去通稟!”

南宮澈聽說顧沛蕖在殿中,想起剛才那熟悉的笑聲,心中似莫名被針紮了一般,隱隱作痛。

“有勞了!”南宮澈拖著仿若注了鉛塊的腿,邁著沉重的步伐站到了簡嚴的身旁。

殿內傳來顧沛蕖一本端正的說辭:“皇上,你再這樣鬧臣妾,臣妾真的生氣了!堂堂皇帝在議事殿裏與嬪妃調笑成什麼體統?”

宇文煥卿恰若流水激石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倒是常常將道理占得齊全?那你夜夜霸在朕的函恩殿又成什麼體統?”

“這分明是皇上強詞奪理,臣妾懶得與你計較,臣妾告退了。皇上你快點看你的折子吧,不要總熬到夜裏在函恩殿批改,那樣會影響臣妾睡覺的!”

顧沛蕖稍顯尖酸的言語本是挖苦宇文煥卿的,但是落在南宮澈的耳中則如利刃一般直衝心底。

忽而,宣儀殿的門開了,一襲粉藍蜀錦華服的顧沛蕖披著紫色流光錦鬥篷閃身出來,迎麵便看到了站在簡嚴身邊的南宮澈。

她見南宮澈比離開前清減了些許,心中一震,她眼光澄明地盯著他,卻見他低著眉眼不與自己對視。

簡嚴俯身施禮:“奴才恭送景妃娘娘。”

說罷,他便進了宣儀殿,恭聲道:“啟稟皇上,澈公子回來了,已經在殿外恭候多時了。”

聽到簡嚴的通報,顧沛蕖方知南宮澈已經在殿外站了有一會兒,自然聽見了自己與宇文煥卿的對話,所以此時他才板著臉不願意看自己一眼。

殿內的門開了,宇文煥卿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了一絲弧度。

他在心中暗想:南宮澈,顧沛蕖是朕的女人,若是從前你不‘知’,此時你也應該知道了吧?

南宮澈並未言語,隻是微微施了一禮,便從顧沛蕖的身邊走過,徑自踏進了宣儀殿。

顧沛蕖仿若感覺一絲冷風從自己的身邊卷過。

瓷青見顧沛蕖臉色不佳,忙上前詢問:“娘娘,您怎麼了?”

“本宮沒什麼,咱們回芷蘭宮吧!”

說罷,顧沛蕖便往芷蘭宮而去。

進入宣儀殿的南宮澈匆匆掩去了臉上的不自在,他拱手施禮道:“臣南宮澈特來複命!”

宇文煥卿微微一笑:“南宮澈你一路上辛苦,前些日子你給朕的信,朕已經看了。此次,你是功不可沒!”

說罷,他便吩咐簡嚴為南宮澈奉茶。

而後南宮澈便將在南平的所見所聞以及上官翼一家被害之事,還有上官悅然現人在南宮暗影府之事,一一陳稟了一遍。

最後他還將在金岩鎮外遇襲一事說了一遍,隻是他悄悄隱去了那和尚與自己的對話,還有那枚玄武的玉件。

宇文煥卿聽完自是愁眉緊鎖,因為他自此便可確定上官映波的身份了,此人便可能是月寒盟的盟主。

她是上官樂文府的遺孤,也是上官一族的遺孤,那麼她潛入宮中的目的便不言而喻。

隻是當年上官一族的覆滅宇文煥卿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南宮澈劍眉緊蹙,試探地問:“皇上,您可否曉得當年的蕭氏一族和上官一族到底經曆什麼?”

宇文煥卿遲疑片刻,悠悠地說:“朕不知,朕也很奇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使兩個百年大族竟一夜之內便人間蒸發!”

“皇上飽讀詩書,自然對曆史的演繹比臣知道的深刻,臣有一個…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這兩族的覆滅會不會和當年…當年成祖皇帝的大位之爭有關?”

宇文煥卿見南宮澈口出妄言,奮力地拍著龍案:“南宮澈你放肆!此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南宮澈見宇文煥卿震怒,趕緊跪地行禮:“臣一時口誤,請皇上責罰!”

宇文煥卿忽而想到了芷蘭宮密道內的那四幅畫像,他覺得脊背一陣寒涼,但又鎮定自若地說:“我父皇是接太祖皇帝遺詔登基為帝,這史官將此記述的明明白白,那遺詔還在太廟中供奉。此事關係著父皇的一世英名和國祚更替的正統性,你怎敢出言不遜?你可知道這後果?”

南宮澈此時確實覺得自己剛才過於魯莽了,質疑成祖皇帝便是在質疑文帝宇文煥正,便是在質疑當今聖上宇文煥卿。

他不禁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臣惶恐,請皇上責罰!”

宇文煥卿的言語越發的清冷,卻越發的沉著鎮定:“此事,你不要再插手,剩下的事朕親自查。朕登基不過三年,對前塵往事知之甚少,但是朕絕不會讓威脅國祚與皇權,進而攪動天下大亂的人有恃無恐的存在。朕要得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南宮澈頷首稱是,宇文煥卿向他覷了一眼,旋即說道:“你起來吧!一路上你辛苦奔波,朕準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還有煥淵回來了,你們好久未見,倒是可以聚聚了!”

南宮澈聽出宇文煥卿語氣有所緩和便起了身,繼而一臉恭順地說:“臣謝皇上體恤,上官悅然目前正在我府上,不知道皇上想如何安置她?”

“你說那和尚身份雖然存疑,但是朕估計也是上官家的人,所以這位上官小姐還會有性命之憂的,暫且讓她住在你府上吧!朕現在最好奇的不是這個,是上官映波知道上官翼一家被殺,知道朕在調查她,她會如何得到消息,會如何自處?”

宇文煥卿翻開一本奏折,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因為這八百裏急報是顧玉章呈上來的。

南宮澈踟躇片刻複又篤定地說:“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切斷這和尚與上官映波往來的聯係?那豈不是要截獲所有的書信往來和信鴿傳遞?”

宇文煥卿眼神越發淩厲,神色肅然:“怎麼?這對於你南宮暗影府不算什麼難事吧?說不定你還會有意外之喜呢!比如說芷蘭宮司棋寫給顧玉眉的情報,再比如說葉重樓寫給薑懷蕊的,當然或許還有某些人寫給朕的!”

南宮澈似乎隱隱聽出了宇文煥卿的弦外之音,原來真的沒有什麼事可以瞞過他的眼睛。

宇文煥卿將手裏的奏本重重地合了上:“沒事,你先下去吧!三日後記得來紫宸宮點卯!”

南宮澈如蒙大赦,自從自己與顧沛蕖明了了對方的心意,他覺得自己每每在宇文煥卿的麵前都格外的不自在。

那是一種相形見絀的自卑,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汗顏,總之便是愧疚又自責莫名。

那種感覺似乎可以壓抑到他窒息,他覺得紫宸宮的氣氛總是很怪異,每次宇文煥卿的話似乎都有幾層意思,而自己卻不能完全參悟。

但是他知道自己與顧沛蕖的事,宇文煥卿應該不知,否則他不會這樣心平氣和的與自己講話,更不會如此對待顧沛蕖。

南宮澈施禮退了出去,將將踏出紫宸宮,他還是心神不寧,仿若身體中的一縷魂魄蕩然無存,早已飄散著去了芷蘭宮,向她要一個明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