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六十二個小時,數據的收錄才進行了不到三分之一,整個城堡都充斥著風雨欲來的緊迫感。
童洛明和肖天站在一處抽煙,謝知一夜沒睡,他們倆也好不到哪裏去,互看一眼對方的狼狽模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童洛明捋了一把頭發:“以前覺得跟著爺很輕鬆,大事小事他都會站在前麵護著我們,現在輪到我們護著他了,才發現他以前過得真不容易,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應該都挺不容易的。”
他吐出一口煙圈,嗓音帶著沙啞,感慨過後,就說起了正經事:“可能是怕死,抓來的幾個都很安分,就是現在進度不理想,數據波都對不上。”
“哎,我都懷疑十七年前的實驗是不是除了顏小姐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成功樣本?這事應該夫人是清楚的,爺既然早就知道夫人當年做的事情,他也應該是清楚的,現在這麼大費周章地抓了人來采集數據,你說,爺是不是故意做給那些人看的?好讓他們相信我們手上有他們要的東西?難道是打算請君入甕嗎?”
“你和我想的一樣。”肖天這人沉悶,話不多,但每次開口都能切中要害,“先生是擺了一出空城計,現在看來確實有點效果,至少X國和顧雍的交易已經叫停了,顧雍還想拿回主動權,就會從顏小姐身上下手,先生現在就在和他爭時間。”
“爭時間?三天會不會太冒險了?”童洛明還是有點不解,“最好的樣本是顏小姐,我們這邊連個能打的有沒有,這個時間爭過來卻拿不出X國要的東西也沒有用啊。”
“你以為爺真的是在找樣本?他是在偽造樣本。”肖天把煙頭按滅窗台,窗外正對著玫瑰園,鮮花如火,他眼神卻是平靜的,“不管是夫人還是顏小姐,先生都不會讓她們置身危險,所以他才在危險來臨之前,自己先來了危險之地。”
童洛明一驚,前後聯想了一遍,更覺得擔憂:“那萬一X國告我們毀約怎麼辦?”
“所謂合約是建立在合法合規的基礎上,如果這場交易從一開始就是不合法的,那不就作廢了麼?”不然謝長峰也不會專門去調卷宗了,這才是謝知走得最漂亮的一步棋。
肖天壓低了聲音:“多說無益,咱們隻管按照先生的吩咐做事就好。”
“也是。”
童洛明還想再抽一支,被肖天攔下。
“別抽了,抓緊時間做事吧,就這兩天了,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然而,事情就發生在一瞬之間。
這些曾經接受過基因植入實驗的人,在午飯過後突然開始出現了排斥反應,陷入半昏迷狀態,有些甚至一度造成生命垂危現象,經過搶救,險而又險地保住了性命,可個個都好像生了一場大病,神識混沌,意識不清,看上去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可事實上,他們在城堡裏除了被限製自由,一直都是好吃好喝地被伺候著,謝知並沒有虐待他們,更不可能真讓他們死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答應過顏緋要平安回去,自然不會真讓自己陷入險境。
這顯然是有人提早設了個局,好讓他手裏沾上人命。
按理說,邀請這些世家子弟來度個假,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還安排了人控製他們的社交軟件不定期更新一些狀態來維持現有的人設和日常生活,外界並沒有多少質疑的聲音,可要是發現這些人在這裏受了傷害,甚至危及了生命,媒體的口誅筆伐就不好控製了。
幸好發現得及時,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童洛明第一時間拿到了幾人的血樣報告。
“爺,他們來之前好像就不對勁了,血樣報告顯示他們體內長期存在一種微量毒素,一直到入住城堡,毒素數量已經累積到了一定程度,隻要再在飲食上動一點手腳,就會出事。人也抓到了,就是顧家那小子做的,顧昊買通了廚房的人,把菜單給了對方。”
童洛明撇嘴:“爺,顧子恒是不是叛變了?這顧昊可是顧子恒推薦來的人。”
謝知輕笑:“連你都這麼覺得,顧雍算得很準。”
“您是說,這是顧雍故意設計的,想挑撥離間您和顧子恒的合作?”
合作自然是為了共贏,彼此之間需要足夠的信任,但要是其中一方使絆子,信任也就崩塌了。
謝知左手抵著頭,微垂著眼,右手在桌麵上輕敲了幾下,眉梢舒展,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變故:“把顧昊叫來吧。”
顧昊還是個在讀的大學生,年輕白淨的臉孔上寫滿忐忑拘束,他立在門口不敢向前,仿佛屋裏藏了一頭猛獸,他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被生吞活剝。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童洛明從身後推了一把,不受控製地跌進屋裏,踉蹌著站定,一抬頭就迎上男人幽深難辨的黑眸,當下就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