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地一醒來就滿屋子找顏緋,探著腦袋像隻呆頭呆腦的倉鼠:“顏小姐呢?她沒事吧?”
寧晗不喜歡和這種咋咋呼呼的人共事,盡管他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在她看來還是顯得很笨。
她走上前一聲不吭地幫他調高了床位,肖地急了,剛要催促,就見顏緋推門進來,紅唇嬌豔,明眸清亮,可比他這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精神多了。
肖地見她平平安安的,徹底鬆了口氣,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您沒事就好。”
“肖地同誌,這次多虧你反應快,救了我一命,放心,這份恩情我會記著的,保證會在三爺麵前幫你說好話的,到時候肯定給你升職加薪。”雖然肖地用了最笨的方法,總歸是顏緋的救命恩人,她心存感激,卻也不是煽情的人,不會說太多膩膩歪歪的話,便開著玩笑,主動給他削了個蘋果。
肖地受寵若驚地接過,隻是身上帶著傷,隻啃了兩口就放下了。
他想起出事之前自己還意外發現了顏緋山山宗主的身份,不由對顏緋有些刮目相看,在床上坐了會兒,心裏還是雀躍得不行,看顏緋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好像已經不打算再提之前的事了,他忍不住開口提醒:“顏小姐,您可要記得給我簽名啊。”
顏緋正刷著網上的各種言論,不難發現現在輿論對自己很不利,即使很多都被刪除了,可依然難堵悠悠之口,她聞言抬頭,明媚的眼神帶著一點古怪的調笑:“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聲名狼藉的話,簽多少都行。”
肖地有點沒聽懂,還是寧晗反應比較快,給她倒了杯水,低聲勸慰:“顏小姐放寬心,三爺會處理好的。”
顏緋揚唇笑了笑:“我從不擔心他會讓我受到傷害,畢竟這世上除了他,不會有人對我這麼好了了。”
寧晗一時接不上話,事實上,顏緋算是幸運的了,一個謝知,就抵得過世上多少人。
倒是肖地在發現網上的情況後,很是義憤填膺,要不是目前的身體情況需要靜養,他早就和以前一樣開著小號和人撕起來了,論忠粉程度,他可不輸給任何人。
但顏緋此時已經有些累了,她很清楚,過去六年做出的努力,在今夜已經轟然倒塌,比她有才華的人很多,還多的是身家清白的,她靠著這幾年積累的一點成績,實在不足以和現實對抗。
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變化,更是有些始料未及。
顧雍的試探遠不止於此,當顏緋第二天準備去劇院交代後續安排的時候,一群蓄勢待發的媒體扛著長槍短炮跟了過來。
一直以來,喬木林都是一道天然的防護線,加上東山成了廢棄的開發區,也就成了無人問津的一處,劇院更像是一個脫離塵世的存在,裏麵住著許多不願再去紅塵體驗傷痛的人,他們把自己過去的人生糅雜在話劇裏,每一次演出都全身心地投入,而顏緋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量身打造劇本,幫他們重塑角色。
現在看來,這樣平衡的關係,似乎要被打破了。
深秋的林中霧氣藹藹,還是清晨,地麵上幹枯的草葉沾著露水,顏緋踩著枯枝敗葉往前走了兩步,就察覺身後有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在靠近,她吐出一口氣,沒再繼續往前走,而是調轉方向,準備和這群人迎麵碰上。
她不在意任何人對自己的評價,反正她本來也沒指望做錯事的人會得到諒解,她唯獨不希望,努力守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和人,會以這樣不光彩的方式被推上風口浪尖。
喬木林安靜地立在身後,顏緋坐在台階上,嘴裏叼著一根草梗,不甚在意地翹著二郎腿,她今天穿著輕便,一身淺粉色的長袖上衣,黑色的休閑牛仔褲,波浪長發盤成嬌俏的丸子頭,幾縷碎發貼在耳側,隨著山風微微晃動。
山下車子停了一輛又一輛,登山而來的人群在看到小姑娘守在路中央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後像是發掘到了巨大的寶藏,一窩蜂地湧了過來。
然而,當頭的一個娛記剛要靠近,就被顏緋拿小石子擊中了小腿,一下子踉蹌著摔倒在地,導致後麵跟上的人就跟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倒了一片。
所幸山道還算寬闊,兩側又是較為柔軟安全的草地,才不至於摔傷。
“顏緋!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想自證清白,我們才是能幫助你的人,你現在這麼做,是不是做賊心虛?”
雖然是受人指使的,但怎麼說也是來給她做采訪報道的,她要是表現得好,說不定還真的能逆風翻盤,沒想到居然這麼不給麵子,讓人下不來台,當頭的娛記立刻就不高興了。
顏緋靜靜地看他一眼,覺得有幾分眼熟,大概是圈內還算有名的娛記吧。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紅唇勾起淡淡的弧度,反問道:“誰說我要自證清白了?”
眾人皆是一愣。
不應該啊,那人不是說,這小丫頭肯定被嚇壞了,他們隻要好好引導,一定能扒出更多消息和內幕,到時候就算謝三有心包庇,把表麵功夫做得再漂亮,也是紙包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