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8婚姻禮成(2 / 3)

正當卯正,朝陽明光照東方,鍾鼓樓上,黃鍾轟響,鼓點如常,聯姻之禮正式開始了,現在是親迎、巡閱,真正的婚典儀式實際上要在黃昏時候才舉行。

有道是,天子出,車駕次第謂之‘鹵’,兵衛以甲盾居外為前導,捍蔽其先後,皆謂之‘簿籍’,故曰‘鹵簿’。皇帝出行鹵簿,最前麵安排著人甩響鞭,平虜公的聯姻大典擬同天子,因此車駕鹵簿前方也安排有人警鞭開道。

蹄聲隆隆,前導馬隊出現,騎士們盡皆錦衣罩甲,煊赫無比,一個個端的威風凜凜,相貌堂堂。

須臾,三隊騎士過畢,隻聞喝聲如雷傳來,卻是傳道的‘金吾衛士’,轟轟隆隆,喝道而來,陡然間市衢澄靜。

頭道過畢,又是二道旗手,整隊而過。

旗手過後,兩邊雁翎排列二十名錦衣近衛前導,婚典大輅駛過長街。

大輅車駕一乘,輅上車欞並雁翅及四垂如意滴珠板,皆朱紅漆。輅亭戧金,飾寶相花、雲龍文、龜文,內設朱紅漆框軟座,上施花毯、錦褥等,亭外用青綺緣邊朱紅簾十一扇。輅頂仰覆蓮座,以青飾輅蓋。屋頂四角垂青綺絡帶四條,各繡五彩雲升龍三。輅亭前有左右轉角欄杆二扇,後麵有一字帶左右轉角欄杆一扇,前後欄杆共十二柱,各柱首雕木貼金蹲龍,極為宏麗精美。

平虜公蟒袍華服,高坐其上,威儀赫赫,黎庶大眾隱然可見。

大輅之後,又有輅車一乘,簾幕低垂,上有高髻華冠、紅羅大袖的女子一名恭坐其中,想來便是那‘女皇阿羅斯’國的公主和大公爵了,前後則是明盔亮甲的阿羅斯國騎士前後簇擁,。

恍惚之間,沿途百姓皆俯首山呼萬歲,震動全城。

大輅前有華蓋、執扇、‘孔雀雉尾’、‘鸞鳳’成百上千,幢、幡、纛、旗各有若幹,黎庶百姓勉可認識者不過日旗、月旗、門旗、金鼓旗、翠華旗、五『色』銷金小旗以及出警旗、入蹕旗等寥寥數種而已。其餘旌、麾、金鉞、金節、星、臥瓜、立瓜,以及紅鐙、鼓、笛、鉦、銅角等等,真是讓人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車輦之後,複有騎士扈從,執大刀、執弓矢、執豹尾槍,每隊各三十人。後頭,執荷殳戟的各四隊。華蓋之間,騎馬衛士總有兩千人,鹵簿之威儀若此,已經是逾越人臣之禮,與皇帝行幸鹵簿亦不惶多讓矣了。

平虜公府門首,此時便有先頭報信的喘籲籲跑來。須臾,便見得一隊錦衣騎隊策馬緩緩的過來,及門下馬,垂手站街。少時,便陸續來了十來隊,方聞隱隱細樂之聲。

一隊隊的人馬陸續而來,等一隊隊的過完,方是兩乘輅車,緩緩行來,一時號角長鳴,金鼓隆隆。

且不說婚典上是如何的奢華隆重,此日的河中府城絕對是闔城歡慶。

來自河中府西南部定遠縣的王姓一家數口——父母及孩子,早早來到大光明寺山門為平虜公爺祈福。他們一家昨天就從河中府廓城外的一個小屯堡出發,為了占據一個有利位置,在寺院門口等待了將近兩個時辰。他們全家都為這個公府的聯姻婚禮感到異常興奮和開心,隻有用上香祈福來慶祝這一喜事,表達他們的崇敬之情。

而類似這一家子的情況,在西北各地,都在發生。

在武威平虜堡,上萬人舉行了宴會慶祝;

在長安城,在成都府,全城狂歡,火樹銀花不夜天,堪比上元觀燈之夜;

在雲南府,在寧夏府,十萬僧道與信眾一齊在法會上頌經,共同為西北祈願,共同為新人祝福;

還有很多地方,黎庶大眾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歡慶祈福,希望可以仰仗公爺的洪福大運,年年五穀豐登,歲歲安居樂業,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西北右長史蒙遜也在長安舉行了連場宴會,率‘行長史府’同僚,遙祝平虜公的聯姻禮成,從此吉祥如意萬萬年。

從東到西,從南到北,西北治下的大小官員,無不喜氣洋洋,大肆慶祝。

也許很多人仍在為未來而擔憂,但至少在這一天,充滿希望。

不提外邊如何,平虜公府內雖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卻也不會太過喧囂,公府是有規矩的地方。

輕歌曼舞,宴飲通宵,卻是良辰美景虛度——一整天一整夜的往來應酬,就算是雷瑾這樣長年打熬筋骨習練槍棒騎『射』,兼且導引吐納煉炁成罡每日不輟,又天天好吃好喝滋補養生的先天高手也覺得有點吃不住勁,這還是沒有人敢跑來‘鬧洞房’的緣故。直到第二天天『色』破曉時分,雷瑾才有機會進得洞房,那**一刻什麼的,自然是提都不用提了。話說中土的正式宗法製度中並沒有‘平妻’的說法,當然私底下默認的各種變通而非正式做法是曆代以來都有的,側室與側室之間,側室與外室之間,側室與妾婢之間那種微妙而不可言說,幾乎不流於文字的地位差別,永遠都是存在的,而到了皇朝禮崩樂壞的年頭,就是公然以‘平妻’婚聘,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在皇室和王侯勳貴之家,正宮皇後或者王妃、國夫人、侯夫人等依照宗法禮製雖然隻能有一人(主要是由於封爵和家業的繼承問題,嫡長子繼承是相對比較穩定而少起紛爭的製度,若是繼承采取‘立賢能’之法,諸子紛爭刀兵相見,嚴重時怕是能把偌大家業弄到煙消雲散的地步),但是其他地位稍次的妃嬪皆有品級,亦得錄入玉牒或宗譜,各自也有一定的尊貴地位,總之這天家體麵、王侯尊榮當然不能與一般的士大夫相提並論;至於皇帝、王侯之外的其他勳貴士大夫之家,宗法禮製也並不是完全死板僵硬的,不過這就得看妃嬪或妾侍本人的心計才能精明與否、娘家是否有財勢和影響力、是否有著三媒六證、是否聘禮嫁妝具足並依足一定的婚嫁禮數入門,以及是否得到丈夫的恩寵、愛重等等因素了,其間之地位高下,其中之尊卑差別,即可以是一線之微,也可以是宵壤雲泥般的懸殊。尤其是那些基於政治的聯姻,象瑪麗雅公主這位新嫁娘,其地位視同於正妻,是完全不當妾室看待的,亦有朝廷所賜的夫人誥命,其名諱列入雷氏族譜,將來其所生子女亦視同嫡出(西北與阿羅斯的結盟聯姻條款中,在繼承方麵規定了瑪麗雅所生的長子,至少可以繼承瑪麗雅公主在阿羅斯國的大公爵領地,同時在平虜公爵繼承順位上亦優先於平虜公府的其他庶出子女),但是她也得在洞房花燭夜之後的翌日,將衣冠頭麵穿戴整齊,一早就到正堂上向元配正室大『婦』大禮參見,正式敬茶,尊其為大姊。雷瑾這都天亮了才進洞房,自然也不可能與瑪麗雅有什麼親熱狎昵的舉動,在妾婢們侍奉下更衣梳洗,也不要睡了,直接就與瑪麗雅一齊去到正堂。等雷瑾與孫雨晴在堂上坐了正位,瑪麗雅便上來行禮如儀,其中瑣細也不必多表,總之這一通折騰下來之後,雷瑾才吩咐上早膳,幾位有身份的主子們在一起吃罷了,大家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