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威急問道:‘這兩具屍體又怎樣處置?’
沈勝衣道:‘暫時不要動,等我回來。’長身而起。
尚威呆望著沈勝衣,沒有任何表示,他事實亦什麼主意也沒有。
沈勝衣舉步走了出去,腦筋又活動起來。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聰明人,但即使他怎樣聰明,也不會想到,一個無可救藥的死人竟
然會複活過來!
夜色已深濃。
沈勝衣走出秋紅的房間,忽然有一種感覺,就像是走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怡紅院到處都已經亮起了燈光,該明亮的地方如白晝,不該明亮的地方燈光卻用得非常
旖旎,也當然非常恰當。
兩個小丫環等候在回廊外,看見了沈勝衣,一齊迎了上來。
是尚三娘吩咐她們等候在那裏,等候沈勝衣出來,然後引到內堂。
內堂是尚三姐款待貴客的地方,沈勝衣到達的時候,尚三姐已經等候在那裏。
隻有她一個人。
她的神態很平和,麵上雖沒有愁容,但一絲笑容也沒有,倒是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桌上準備了名茶,芬芳撲鼻,弦歌聲一陣陣傳來,環境也實在很好,沈勝衣卻一些喝茶
的心情也沒有。
他也沒有坐下。
尚三姐看著沈勝衣,悠然道:‘怎麼不坐?’
‘要趕去一處地方。’
‘很重要的事?’
沈勝衣點頭:‘雖然去到也許已不是時候,但還是要走一趟。’
尚三姐頷首轉問:‘秋紅的房間裏出了什麼事?’
‘死了兩個人。’
‘秋紅是其一,你那位朋友……’
‘也死了。’沈勝衣補充一句。‘死在弩箭、利劍之下,殺他們的是高手。’
三姐的麵容居然沒有變,突然問:‘你那位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叫阮環?’
沈勝衣搖頭:‘他本叫方直!’
三姐這才變了麵色,但驚訝之色更濃,脫口一聲:‘沒有可能!’
沈勝衣苦笑。
‘你沒有認錯人?’三姐這句話出口亦知道是廢話,隨又說道:‘這實在不可能。’
沈勝衣很明白三姐的心情,除了苦笑之外,亦無話可說。
三姐歎了口氣。‘這裏的事,交給我可以了。’
沈勝衣一聲‘多謝’,轉身再舉步。
好像‘多謝’這種話他一向不慣說,今天說來卻非常流利,就連他也不禁有些懷疑自己
是不是有些失常,在失常之下,又將會做出什麼令人意外的事情來。
兩個小丫環接待沈勝衣到怡紅院大門,就像是送客也似的送了出去,隻差在沒有幾句場
麵話。
——若是有朋友現在看見,不知道他們又會怎樣?
此念一動,沈勝衣不由苦笑了一下,急步走下石階,往方直城中那幢屋子的方向走去。
屍變
長街兩旁的夜店這時候都已亮起燈火,行人很多,聲音嘈雜。
沈勝衣垂著頭走著,倒不是因為方從jiyuan出來,隻是心緒太亂,想清理一下。
他的頭垂得並不低,眼睛也沒有因為心情影響看不見迎麵走來的人。
幾個人迎麵走來,但都沒有撞在沈勝衣身上,有兩個雖然瞎貓一樣,還是給沈勝衣讓開
去。
這些人之後,差不多有兩丈距離沒有人再迎麵走來,沈勝衣的心緒好像平靜了很多。
然後他看到了兩隻好像在那裏見過的鞋,看到了一襲也好像在那裏見過的青布長衫。
那個人站在沈勝衣麵前沒有動,就好像在等著沈勝衣撞上頭。
沈勝衣沒有撞上去,非常突然的腳步一頓,又非常突然的抬起頭。
那剎那,他簡直就像突然被電殛,渾身猛一震,怔住在當場。
認識他的人,這時候若是看見他,不難會懷疑是第二個人。
相信到現在為止,沒有人看過沈勝衣的麵色會變成這樣,神態會變成這樣。
沈勝衣那剎那的麵色簡直就像白紙一樣,突然蒼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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