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威呆看著,一聲也不發。
沈勝衣目光落在劍上,細看了一遍,才將劍在枕旁放下來。
尚威從咽喉發出了一聲輕咳,忍不住道:‘這支劍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
沈勝衣點頭:‘隨便在那裏,都可以買到這種劍。’
尚威道:‘凶手看來早已經考慮到這方麵。’
沈勝衣淡淡的道:‘劍雖然普通,用劍的卻是一個高手!’
尚威的目光這才落在傷口上,沈勝衣接道:‘隻有高手才能夠刺出這麼精彩的一劍!’
尚威卻看不出這一劍精彩在何處,他雖然很想知道,卻沒有追問。
沈勝衣也沒有再說那一劍,揚起右手看了看夾在指縫中那支弩箭,隨又在劍旁放下。
尚威目光隨著一轉,試探問道:‘這種弩箭看來頗不簡單。’
沈勝衣道:‘用得起這種弩箭的人一定不會是守財奴。’
尚威立即道:‘這就是線索。’
‘不是——’沈勝衣搖頭。‘這種弩箭乃是神機營定製,用的是特別金屬,配合強弓,
十五步之內,可以洞穿甲冑。’
尚威道:‘除了官家,外麵的人是不可能買得到的了?’
‘買得到,隻是價錢比一般的要貴上五倍。’沈勝衣一麵伸手扳著方直的雙肩,一麵道
:‘雖然這樣,買的人仍很多,據說單就是四川唐門,就曾經一次買去了十萬支之多。’
尚威嘟喃道:‘唐門也放心買的東西,其它的人當然就更放心了。’
沈勝衣小心翼翼的將方直的屍體翻過來。
尚威倏的一聲苦笑。‘看來我的江湖經驗實在少得可憐。’
沈勝衣道:‘因為你已經算不上是一個江湖人。’
尚威歎息:‘本來是的。’
沈勝衣淡然一笑:‘能夠退出江湖當然是退出江湖的好。在江湖,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性命也比較一般人短促。’
尚威沉默了下去,沈勝衣雙手隨即在方直的麵上摸捏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但很仔細,在額頭耳後頷下更加仔細觀看,尚威一旁越看越奇怪,忍不
住問道:‘他的臉又怎樣了。’
‘很正常——’沈勝衣的語聲明顯的透著強烈的失望,接又歎了一口氣。
尚威忽有所悟,道:‘你是懷疑他可能是別人易容?’
沈勝衣道:‘不錯。’
‘看來你要失望了?’
‘很失望——’沈勝衣頹然放開雙手,‘既不是易容,天下間又怎會有這麼相似的兩個
人?’
尚威訥訥地問道:‘你是絕不會認錯人?’
沈勝衣苦笑:‘我的記性一向還不壞,對於這個朋友也一向特別留意。’
尚威追問:‘留意什麼?’
‘一個真正的君子,一般的行動看來都非常有趣,有時留意一下,也未嚐就不是一種樂
趣。’
尚威亦不由苦笑起來。
沈勝衣頹然退下,在一張椅子上頹然坐下,尚威突然又說道:‘不親眼看見,相信你也
絕不會相信方直會來到這種地方,做出這種事情。’
沈勝衣點頭。
‘方直要變也應該早就變了,等不到現在。’尚威苦笑道:‘看來這隻能解釋是你這位
朋友,突然迷失了本性。’
沈勝衣緩緩道:‘江湖上有一種傳說,某些人能夠利用藥物控製別人服從他們的命令,
做出一些違反本性的事情,但我這位朋友顯然不是這回事。’
尚威道:‘他不是第一次到這兒,一直看來一些也不像失去常性的樣子。’
沈勝衣歎息著道:‘我雖然隻跟了他一段路,卻不能不承認他一切看來都很正常——這
當然是對不認識他的人來說。’
尚威道:‘對於認識他的人來說,卻是像變了第二個人。’
‘是進入了小巷,認為沒有人看見才變的,這種變可以說是非常正常。’
尚威沉默了下去,沈勝衣亦沒有再作聲,腦袋中卻也沒有什麼,就像是突然給抽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尚威才又開口道:‘這件事公子準備怎樣處置?’
沈勝衣沉吟著道:‘我現在應該走一趟方家,也許在那裏可找到一絲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