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殺最凶悍的強盜。
他曾經浴血惡戰一晝夜,將兩河最出名的連雲寨十二個寨主一一刺殺槍下,盡逐連雲寨
所有嘍囉,然後將連雲寨曆年劫奪得來的財物,分載在十二輛大馬車之上,運出這連雲寨。
跟著他開始花錢。
整整花了四個月,他才將那筆財物花光。
於是他變得更有名,然而他卻在那個時候回去他建在山中那間小屋。
也許他實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實在已再無錢可花。
有人說他是一個俠客,亦有人說他是一個瘋子。
他並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隻是做他自己喜歡的事。
像這樣一個人,仇家當然不會少。
想殺他的人很多,敢殺他的人也不少,但敢殺而又有本領殺他的人,到現在仍然沒有。
那些敢殺他的人,來殺他的人,都已一一伏屍在他那雙斷魂槍之下。
那雙斷魂槍現在正左右插在他椅旁,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槍杆深嵌在泥土之內。
每當他這樣做,就表示他準備與人動手。
他實在不希望將血腥味帶到來山居這個寧謐的地方,隻是他今夜,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
現在他正準備殺人,也準備被人殺。
他從來都不相信有人能夠殺死自己,可是今夜敵人未到,他這份信心已經在動搖!
因為他已經知道,今夜來殺他的不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
水晶人!
今夜的風並不急,溫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卻已經足以吹動槍鋒下的紅纓。
屋前的空地上斜插著兩支丈多兩丈長的竹竿。
竿頂各懸著一個白紙燈籠,燈火已燃亮。
燈光下,紅纓紅得有如鮮血般,也不知本來就是那種顏色還是被鮮血染成那樣。
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燈火淒迷,周圍看來是那麼平靜。
天上有星,山中無霧。
忽然有霧。
一絲絲一縷縷的白霧不知何處吹來,幽然飄浮在蒼白的燈光中。
石破山若無所覺,一雙眼仍然欲開還闔。
霧更濃,冷霧中攸然多了一點碧綠色的光芒。
——螢火!
一隻螢火蟲幽然飛舞在冷霧中。
從何處飛來,欲飛往何處?
石破山還是若無所覺。
螢火一點點增加,不過片刻,已增加至數百點。
石破山終於張大雙眼,滿眼的疑惑之色,忽然嘟喃道:‘奇怪?怎麼突然飛來這麼多的
螢火蟲?’
話口未完,他眼旁倏的瞥見了一團綠光,側首一望,不由怔在那裏。
在他身後那間小屋的屋頂上,千萬隻螢火蟲結集在一起,在半空聚成了一盞碧綠色,鬼
火一樣的螢燈。
螢燈下,屋脊上,幽然坐著個淡青衣裳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衣裳在螢燈下散發出一蓬迷蒙的光芒,迎向螢燈的部份更就淡青轉成碧綠。
她正在輕舒右手,細理雲鬢,一副弱不禁風,嬌慵無力的樣子。
石破山看在眼內,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已經看清楚那個女人的一雙手與麵龐有異常人,簡直就像罩上一層透明的水晶。
——這個人倒也奇怪。
石破山雖則奇怪,仍然能夠壓抑住內心那份好奇心,並沒有開口發問。
那個女人也沒有理會他,自顧整理那被風吹亂的頭發。
屋脊上的風無疑大一點,雖理還亂。
那個女人似乎也覺察到,終於停下雙手,聚結在她頭上半空的螢燈幾乎同時爆開,千萬
隻螢火蟲蛛網般四散。
石破山幾曾見過這般奇異景像,當場目定口呆。
那個女人旋即抓住了幾隻螢火蟲,送進口內。
螢火立時變得更淒迷,那幾隻螢火蟲也就在那個女人麵部的皮膚內飛舞!
熒光不住的移動,那個女人麵龐的皮膚彷佛已經水晶一樣通透,鬼火般發出一蓬青白而
晶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