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成了別人的新郎?(2 / 3)

杜懷殊曾經聽葉南肆說,沈應知具有非常高的醫學天賦,並且那天賦不是來自於她對醫學的感悟,而是來自於她對當醫生這個職業的把握。就像現在,說不清她內心已經有多崩潰和撕裂,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作為一個準醫生在關鍵時候該有的鎮定和平靜。

阿喜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杜懷殊建議先去現場看看,沈應知已經開始做準備。

垮塌的是一間有些年頭的老房子,聽說以前是公家用來存儲糧食的,後來閑置下來,當地人有紅白喜事就在這裏辦酒席。

紅磚黑瓦木房梁,屋頂堆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從中間斷裂,四周沒了支撐,一時間全部傾塌,來不及撤退的人都被磚木砸中。

還沒進去就聽到屋內哀號不斷。

“我們米書記被砸得最嚴重,因為她男人腿不利索,她幹脆就整個人替他擋了一根房梁,我回家找你們的時候,她渾身已經叫血給……”阿喜邊走邊介紹情況。

到了門口,阿喜突然就不說了,而是帶著兩個人擠過人群,大聲喊著:“讓讓,都讓讓,醫生來了。”

圍觀的人自覺地站成兩排,留了個過道。沈應知走過去,先把傷得不重的排在後麵,跟在阿喜身後,走到了那個婚禮現場的主持台。

鋪著紅毯的地上有一攤比紅色更深的顏色,順著背對她半跪著的男人身下流過來。

那男人穿著修身的西裝,背影利索,身形很好看,右腿打著石膏,白色石膏上也沾滿了血。

想到這本是一場喜事卻突生變故,沈應知很能理解,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你好,我是醫生,能不能……”

周盡城幾乎是瞬間轉過身的,帶著滿臉的驚詫,盡管那嗓音喑啞得絲毫不能聯想到她,卻在她靠近的那一秒鍾讓他感應到,他的應知來了。

猝然相見,看到她魂牽夢縈的那張臉,像有帶著滾燙溫度的利箭戳進了她的皮肉裏,發出了“呲”的一聲,沈應知甚至聞到了焦味。

之後四目相對,一個火光四濺,一個波浪翻滾。

這不是簡單的驚喜和意外就能形容的感受,那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來勢洶洶,眼看著就要把她徹底淹沒。她就要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一頭紮進他懷裏,哭也好鬧也罷,總之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想他,這段時間過得有多辛苦,有多難受,要他親,要他抱,要他哄……

可轉眼一看,他胸前那朵豔麗塑料牡丹胸花下垂著的“新郎”二字,著實紮傷了她的眼。

再往下,他懷裏抱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場婚禮的另一個主角,他的新娘。

周盡城根本來不及解釋,隻見一道身影利落地穿過人群,帶著盛怒,揚起手掌“啪”的一聲,耳光落在了他的左臉上。

“周盡城,”杜懷殊歇斯底裏地衝他喊,“你沒毛病吧?失憶了?”

周盡城看著沈應知,懷裏抱著為了救他被砸暈的米隱也放不開手。被扇了一耳光,臉木木地疼著,他用舌頭頂了頂:“沒,我好著呢!”

這下杜懷殊恨不得上腳踹了:“我去你的‘好著呢’,大家以為你死了……看看一個個被你折磨成了什麼樣,你倒好,跑到這山旮旯裏跟人結起婚來了?”

周盡城惶恐地抬頭看著沈應知,帶著委屈極了的表情努力解釋:“我不是要和她結婚。”

“給我看看她傷得怎麼樣。”沈應知蹲下,壓下所有情緒,沒再看他一眼。

“脊椎和大腦應該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需要拍片子才知道,”沈應知轉頭和阿喜說,“需要去醫院。”

阿喜跑過來:“可是,咱們這裏的醫院過不去啊。”

沈應知說:“去亞希。”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嘭”的一聲,眾人回頭,見杜懷殊一腳將一把椅子給踢飛到了牆上,應聲落地,碎得稀巴爛。

一屋子人怔怔地看著這個暴走中的女人,不敢說話。

“看什麼看?”杜懷殊怒火中燒,“沒見過別人發脾氣啊?都什麼玩意兒,滾開!”

剛走沒幾步,她又停下,喊沈應知:“走不走啊你?你聖母瑪利亞啊?那女人是你前男友現在要結婚的老婆,死活跟你有屁關係?”

看沈應知愣著沒動,她折身回去一把拉住沈應知,沒好氣地嗬斥:“我跟你說啊你別犯賤,否則我一輩子瞧不起你。”

沈應知用力將手從她手中抽出去,默不作聲地轉身回去打開急救箱開始做基礎急救,並給葉南肆打了電話要他那邊準備接人。

而周盡城自始至終盯著沈應知的眼睛都沒移開過,心疼難受,無從解釋。

好在其他人傷得不重,都是些皮外傷,簡單處理或者不處理也沒什麼關係。

杜懷殊已經氣得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沒辦法,米隱隻好由阿喜開著自己那輛漏風的二手破奧拓送過去。

沈應知準備跟車,胳膊被人從身後拉住。

“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聯係了周隊,所以我馬上就要回‘天鷹’。給我一分鍾,不,三十秒的時間,我可以解釋。”周盡城說。

沈應知站著沒動。

周盡城單腳站著,抱住她:“我昏迷了三個月,是她救的我,前天才醒。她鎖著我,我腿腳不利索,如果不假裝跟她辦場婚禮,我暫時出不來……”

“說完了嗎?”沈應知紅著眼眶,眼眶澀澀地疼但已經流不出眼淚。“我想聽那些嗎?我找了你,”她哽咽,長呼吸,“三個月,不是想聽你跟我說你和別的女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