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聞大師方麵,竟感到對方的功力亦隨之而增長加強,雖然仍然落後了一步,但尚須化點時間硬拚。
他情知若是硬拚下去,雙方都可能因體內潛能完全催發,因而精枯力竭,結局就算不死,亦須大病一場。
可是目下已成了騎虎之勢,雙方均是全力催動魔功,貼身搏鬥,凶險之處,簡直教人不敢相信自家眼睛。
廣聞大師一直占了優勢,刀刀都如狂風驟雨,電劈雷掣。宗旋堅持苦守,已顯得勢窮力蹙。兩人翻翻滾滾激鬥了五六十招,廣聞大師突然大喝一聲,刀光如電掣般劃過,把宗旋手中長劍擊落塵埃。宗旋一躍而退,停在兩丈之外。
他一來下左手鋼鞭。二來施展那魔功之後,氣力衰竭,自知無法闖得出群雄的大陣。所以他並不作突圍的打算,屹立不動。
廣聞大師已下了決心,定要殺死宗旋。一則絕去後患。二則殺死此人的話,嚴無畏的最後一條臂膀,亦等如斷去,變成孤掌之勢了。
他本應趁勢上前取他性命,可是問題卻出在當他擊落敵劍之時,突然一股森寒劍氣射來,把他罩住。
他乃是少林中超凡絕俗的高手,見多識廣,立時曉得這一股劍氣非同小可,已等如有人把一柄長劍,抵住自已咽喉一般。如若再行上前,那是非死不可。
最使他吃驚的還不是這股劍氣,而是他曉得這個發出劍氣之人,乃是為他押陣的“劍後”秦霜波。
他自然不敢邁步,隻好放棄殺死宗旋的機會。但亦不轉眼向奏霜波瞧看。心想:“假如你不自動向我解釋個明白的話,我也決不詢問。”
宗旋喘了幾口氣,眼見廣聞大師並不過來動手,心中大為驚詫,心想:“他實在沒有理由放過我啊?”
隻聽秦霜波冷冷道:“宗旋,你目下真元傷耗,幾近枯竭,因此廣聞大師本著我佛慈悲之心,並不當揚手刃了你,你可知道?”
宗旋那知自己一命,竟是秦霜波打救,心中仍然大為忿怒,道:“宗某並不怕死,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想叫我宗旋搖尾乞憐麽?”
秦霜波淡淡一笑,端木芙已高聲說道:“喲!好大的口氣。你就算不怕死,也用不著頂撞秦姊姊,因為秦姊姊決不會與你計較,這一來,你豈不是反而顯得量小,太沒有丈夫氣慨了?”
宗旋瞪她一眼,道:“誰要你插嘴的?”
端木芙道:“如果你講道理,則我便有插口的資格了,隻因目下為我出力之人中,包括有天下第一流高手疏勒國師。早先如果我要留下你,他亦可辦得到。”
她擺擺手,阻止對方辯駁,又道:“這些話都不必提了,單論眼前之事,我亦有理由插口。”
宗旋哼了一聲,道:“你最多事。”
端木芙麵色一沉,雙眼射出冰冷的光芒,道:“假如你全家被殺,而那血海深仇之人卻在眼前,你能緘默不語麽?”
宗旋厲聲道:“我可不是殺你全家的凶手。”
端木芙沒有做聲,但也沒有別人說話。因為在她未指出凶手仇人是誰以前,氣氮情勢十分緊張。
誰都不敢插口,以致沾惹上這件事。她凝視看宗旋,目光異常的冰冷。
宗旋皺皺眉頭,道:“你看我作什?我與你的仇恨有關麽?”
端木芙道:“當然有啦!我試問你一聲,你踏入江湖以來,經曆的戰陣不隻一次,尤其是上一回在淮陰中西對抗大會上,你為何一直不施展這‘魔功’絕藝?直到今日,實是迫不得已,方始施展?”
宗旋道:“此是家師嚴令,我如何敢違?”
端木芙道:“當時嚴無畏還說過,假如必須施展,亦定要在無人得見之處,同時一定要殺死對方,對也不對?”
宗旋昂然道:“不錯!這又如何呢?。”
端木芙冷冷道:“這就是足以證明嚴無畏很怕被外人曉得你懂得這一門功夫。”
宗旋道:“是又怎樣?”
端木芙冰冷的目光中,又透出一股忿怒。宗旋突然感到不妥,暗暗倒抽一口冷氣。在這等場麵中,宗旋無論如何,也得隱藏起心中的情緒,因此沒有人看得出他內心波湯。
隻聽端本芙冷冷道:“宗旋,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的過節和隱麽?”
宗旋應聲道:“小姐想聽我的真話?還是假話?”
端木芙道:“自然是真話,你說好了。”
宗旋環顯四下一眼:緩緩道:“若然我說真話,那麽我的答覆是:在這等情勢之下,我不想知道貴府被害的經過和隱。”
眾人都覺得他實是有理這麽說,但羅廷玉卻仰天大笑,道:“宗旋兄,假如換作是我羅廷玉,處於此境,縱是血濺當然,也不能說出不想知道之言。”
自然他的大笑。含有譏嘲之意,所以並不會與端木芙目下的悲恨觸,因為此笑非是得意快樂之意。
宗旋厲聲道:“現在你別說風涼話,總有一天,我會有機會向你提出相似的問題,那時節可就曉得你究竟如何答覆了。”
端木芙高聲接口道:“宗旋,我們言歸正傳,剛才我的一番話,已解釋清楚我為何有權插嘴之故。假如你感到滿意,恕我暫時退出此一事件。”
崔阿伯急急道:“依老奴之見,乾脆現下就取他性命,免得日後多費手腳。”
在場的人,但凡是同情端木芙以及偏向翠華城的,莫不有此同感,因此崔阿伯此言一出,便有不少聲音發出,附和這個說法。
端木芙搖搖頭,道:“今晚的局勢乃是屬於翠華城羅公子,假如他願意放過他,我決不幹涉。等到有一天,輪到我造成這種局麵之時,別人亦休想平涉。”
她說得很明白,那就是她已認為自已的力量,足夠與羅廷玉比擬,同時亦有擊敗獨尊山莊的信心。到了那時,嚴無畏將是她俎上的魚肉,不許別人分一杯羹。換言之,她也有她的血海深仇,到時決計不肯把宰殺仇人的機會,讓給羅廷玉。
眾人的目光,先是集中在羅廷玉麵上,但隨即又跟著他的目光,完全轉移到秦霜波的身上。顯而易見,羅廷玉已把這個權力,交給了她,才會望著她,等候她的決定。
秦霜波淡淡道:“多行不義者,神人共憤。宗旋!我真希望你能大澈大悟,從此放下屠刀。好在你年紀尚輕,以前的積孽,與你沒有太深的關連。有的也隻是感情上,覺得不能放周你而已。”
宗旋終於歎息了一聲,說道:“我現下才放下屠刀,不覺著太遲了?”
秦霜波道:“不遲!不遲!隻要你有這等決心,沒有辦不到之事!你眼下但須當著天下英雄之麵,向天立誓,正式脫離獨尊山莊,不再承認嚴無畏是師父。然後,假如有人保證你永遠退出江湖,尚有何仇不能解得?”
他的目光,最先掃向端木芙。這自是看看她對這個意見,有何反應之意。但端本芙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不給她一點答案。
秦霜波心中有點不自然起來,轉頭向羅廷玉望去時,但見他劍眉緊皺,似乎亦很不滿意,隻是沒說出就是了。
她心中暗暗一歟,忖道:“這兩家對獨尊山莊的怨,竟是如此之深,真是可怕啊!”
她再向宗旋望去,但見他器宇軒昂,長相英俊,站在當地,宛如玉樹臨風。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命運不濟,卻被嚴無畏網羅去了……人人都矚目宗旋的神情動作,等侯他的答案。假如他逕行拒絕,後果如何?誰不想知道?即使他應承起誓叛出師門,但所發生的結果,亦是眾人亟欲得知的。
宗旋沉吟了片刻,才道:“好!秦仙子,在下願意從此退出江湖,跳出這是非恩怨的圈外。假如因此而遭獨尊山莊誅殺,那也是罪有應得,前生孽債使然。不過在我立誓之前,你最好還是先徵求過別人的意見,因為以我看來,隻怕你扛不起這件事呢!”
他的話表麵上聽起來,完全是依情照理而說。但事實上他乃是使用縱橫裨闔之術,設法使對方內亂。
隻要秦霜波被拒,她勢必要履行她的許諾,變成了非與他聯手不可之勢。那時他已非複是人孤勢單,何懼之有?秦霜波凝視著他,緩緩道:“你應允退出江湖之言,若是真心,我自然會向有關之人徵詢,但你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呢?”
宗旋道:“當然是真心實意。”
秦霜波道:“若是真心,那麽你一身武功,留之無用,我也可以為你廢去了?對也不對?”
宗旋一橫心,咬牙道:“對!武功留之何益?”
奏霜波淡淡一笑,回頭向羅廷玉道:“廷玉,我已用不耆再說一遍了,你同意不同意?”
羅廷玉尋思一下,才道:“同意!”
全場之人,都覺得“同意”兩字,有如雷霆施威之時那麽響亮。有些人甚至怪他答覆得太容易了。以他們的想法,即使答應,也應該提出一些條件來,例如斬去宗旋一隻手之類。
寨霜波很迅快的掃瞥眾人一眼,目光又轉回羅廷玉麵上,道:“你居然同意了,一定有你的道理,可不可以說出來聽一聽?”
羅廷玉道:“這又有何不可?我有兩點理由。第一,此舉既可勸人及時回頭向善,又可減弱嚴無畏的實力。以我想來,功德與報仇,應是同樣重要。因此。既可勸人向善,立下功德。又可削弱仇家力量,便於報仇。一舉而兩者兼得,如何不可?這是第一點理由。”
人人都聽得呆了,尤其這隻還是第一點理由。他們都猜想不出尚有什麽理由,所以格外留神聆聽。羅廷玉歇一下,又道:“第二點,我不是基於私人感情而對霜波你賣賬,而是由於信賴你的智慧,堅信此舉不致於被宗旋出賣,使你無法向天下之人交代。”
這直是別出心裁的理由,同時又極具說服力,人人莫不頷首連連稱是。
寨霜波目光移到端木芙那張輕紗半掩的麵上,慢慢地而又十分清晰地道:“端木小姐怎麽說?”
端木芙仰天長呼一聲,說道:“秦姊姊,你此舉太過冒險了!宗旋乃是一代奸雄之才,舉世罕有其匹。你如何能輕信他的話?”
寨霜波道:“我說過要廢去他一身武功,人人聽見,如何有假?”
端木芙道:“秦姊姊,我勸你還是別迫我答應的好。”
宗旋冷笑一聲,道:“端木芙,你不答應就是了,何須閃爍規避?”
端本芙道:“我不會被你激怒的,因為我能看透你的用心。”
秦霜波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何勸我別迫你答應?我隻是徵求你的意思而已!假如你別具慧眼,看破了他的陰謀,何不當眾說了出來?”
端木芙道:“假如我解釋出來,你就很難找到藉口,更改此意了。”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你即管說出來。”
端木芙被迫無法,隻好道:“宗旋雖然廢去了武功,但他仍然是有過人的智慧,又熱知天下武林的情勢和隱,有他運籌帷幢,尤其是不須出手,集中全部智慧以籌劃大計的話,,實在比現在還可怕些。”
端本芙必是一語中的,因此以宗旋這等深沉多智之人,竟也不禁變了麵色。眾人這時方始從恍然中,鑽出一個大悟來。這個道理,在以往也許無人相信。尤其他們皆是練武之人,豈肯承認“智慧”比“武功”還厲害可怕?然而端木芙的異軍突起,以一個不懂武功,荏弱嬌軀,居然能崛起江湖,成為一大力量之首。以前又在淮陰中西大會上,露過鋒芒,教人親眼見到智慧的力量,是以現下無人不信了。
,寨霜波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不妨事,我可以看守著他。”
端木芙道:“這還不夠糟麽?他以一個武功全失之人,卻能羈絆了劍後,使之無法分身對付獨尊山莊,這已經是莫大的成就了。”
眾人聽她這麽一計算,都不禁紛紛出言表示同意她此說。秦霜波默默沉思,端木芙道:
“你也知道無法可派別人看守他,因為一則不能囚禁他,二則他詭謀甚多,城府之深,單看他能在你們這一方混跡這麽久,尚未敗露,便可知道了。”
她吸了一口氣,又道:“但現在你已來不及了,他隻要願意被你廢去武功,就算我不同意,徒然使他陰謀得逞,使我和你做上了對頭而已。”
崔阿伯怒聲道:“那小子真狡獪可惡不過,講來講去,他都不是真心悔過,秦仙子,你何用護著他?待老朽過去一杖砸死,一了百了!”
這倒是十分乾脆的方法,人叢中有七八起大聲讚成。端木芙認為問題已交給秦霜波去處理,沒有自己的事了。因此她趁這餘暇,打量羅廷玉的表情。隻見他沉靜如常,似乎不甚關心這件事。但自然亦可以解釋為他相信秦霜波必有解決之法,所以才如此從容鎮定。
端木芙不覺吃了一驚,忖道:“不好了,我一定有那一處失算了?待我想想看。”
宗旋忽然高聲道:“秦仙子,你無須為難啦!在下豈是如此資生怕死之人?假如你認為我沒有誠意,那麽我可以自動撤消此一約定。或算是我拒絕武功被廢,你就可以撤手不管了。”
秦霜波原本很沉靜安詳地思索,但聽了宗旋之言,突然泛起懊怒之色,美眸一瞪,射出比刀劍還要鋒利的光芒。
她冷冷道:“宗旋,你太辜負我一番真摯用心了,我原本望你能夠及時猛然回頭,那時終然我必須跟定了你,以資保護,我亦不辭這等辛勞,可是,我體察至今,你仍然自以為高明得很,相信我已鑽入了圈套之中,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哼!哼……”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惱意,又道:“剛才我乃是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可是你卻輕輕放過。”
宗旋道:“你別惱火,我幾時放過了自新的機會呢?”
奏霜波道:“你的作偽,我也不得不承認很高明,如要指出,須得費上許多居舌,現在我們直接了當的解決這個問題吧!”
她嚴肅地掃視全場,好像想找一個什麽人似的,看了老大一會工夫,這才繼續開口,道:“宗旋,目下要提到廢去武功與否的問題,我且問你,你能找到竟以身家性命擔保你的人沒有?”
宗旋頓時呆住,這正是他唯一的弱點,而他根本沒有想到。甚至連端木芙也忽略了,早先才會認為秦霜波自陷於泥悼之中。全場寂然無聲,沒有一個人開口表示願意保證宗旋,這自然是由於身家性命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再者,縱然這一大群武林各方高手之內,有那暗中與獨尊山莊通聲氣之人,可是眼看獨尊山莊已碰上了極強大的高手,失去了穩贏之勢,又豈敢開口而暴露了自己?一片靜寂中,突然一陣大笑之聲升起。人人皆向笑聲發出之處望去,隻見宗旋兀自仰天長笑不已。等他笑聲一歇,秦霜波道:“你這一笑,必有道理。我恪奉門規,不能不讓你說個明白。也許你說得出一個道理來,隻要真的合理,我決不會故意為難你。”
她的身份非同小可,話當眾說出,便須負責。因此宗旋露出欣慰之色,高聲道:“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不直說了。”
奏霜波道:“你有話請說。此處天下英雄雲集,皆可作證。”
宗旋道:“我提出一個問題,秦仙子如能答覆得令我滿意,那便死而無怨。”
奏霜波道:“我早已準備好了,你即管問。”
宗旋朗朗道:“此處人數甚多,又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這都是不容置疑之事,並且我也相信他們皆能公平評論是非。”
秦霜波道:“你知道就好了。”
宗旋道:“可是他們縱然談不上個個與獨尊山莊皆有仇恨,但既然參加翠華城的行列,算是敝莊對頭!試問他們那一個肯替我作保證呢?”
崔阿伯厲聲道:“住口,這是你自家的事,誰教你找不到人相信你呢?”
宗旋打個哈哈,道:“我不妨打個比方,假如拿名望高如羅廷玉,就是他吧,放在敝莊的人當中,要我們的人作保,隻怕也找不到一個人?”
全場之人,但覺他這話既雄辯,又合理。在這等場合之中,無人肯為他作保,那自然是合理之事。
秦霜波道:“即使如此便又如何?”
宗旋道:“你如是承認此地必無人為我作保,而你卻又提出保人的條件,則足以證明你從開頭就是在愚弄於我。事實上你不肯放過我,隻不過趁機表示一下仁義,其實呢……”
他冷笑一聲,才又道:“別的話不必多說了,秦仙子,你能在此地找出一個可能替我作保之人麽?”
寨霜波道:“我縱能指出來也沒有用,因為你現下已不相信我的話了。”
宗旋道:“你縱然作弄我,但你若是指得出來,我仍然相信的。”
秦霜波道:“承蒙你信得過我的人格,那麽我就說了。”
宗旋環顧四周,這刻太陽幾乎移到頭頂,光線強烈不過,所以把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在人叢中,他發現不到一個肯用身家性命以及聲譽來為他作保之人。甚至連端木芙,本是完全不可能之人,也考慮過。
因此他很有把握地道:“好,秦仙子請說。”
寨霜波淡淡一笑,道:“這個人就是我。”
宗旋大吃一驚,剛才由於處於針鋒相對的情況下,所以沒有想到是她。而現在一想,卻很合理。四下升起喧鬧之聲,當然都是承認秦霜波有此資格。人人都覺得她這一擊,真正把宗旋打垮了。
過了一陣,眾聲稍歇,奏霜波才道:“宗旋,我還得證明一下我的話不假。”
她轉眼向廣聞大師望去,道:“廣聞大師,請問剛才你對宗旋可曾起了殺機?”
廣聞大師一怔,卻不得不點頭道:“罪過,罪過,老柄確曾是滿腔殺機!”
秦霜波道:“那麽,其時如果你沒有其他意外的話,必定揮刀直進,把宗旋當揚殺死了?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點點頭,心中已略略明白她問這話的動機。然而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還是感到十分迷惑。
秦霜波又道:“是不是因為我發出了劍罡,才阻擋了你攻去之勢?”
廣聞大師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