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國師道:“小姐,怎說?”
端木芙道:“實不相瞞,我心中一直以援救文達之事為先,突圍之事還是其次。因此之故,我舍棄了可以脫困的南方,也就是文達他們所在之地,免得大陣湧起,把他們也卷了入來。”
疏勒國師道:“換句話說,假如不是被文達他們阻礙,我們可以衝出重圍麽?”
端木芙道:“他們刹住此陣的生門,就算衝不出去,也有更多的斬獲和勝算……”
崔阿伯忍不住插口道:“小姐不選此路,果然大是失策。”
端木芙道:“我固然是失策了。但亦是故意而為,希望救得文達他們。誰知雷世雄才略過人,精於決斷,竟甘冒被我們突圍而出之險,務必先殺死文達,假如換了才識較差之士,必定先來對付我們,文達、蓮姬即可乘隙遁走了。”她輕歎一聲,又道:“文達的武功,一定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才會使得雷世雄如此重視。如若能救了他們,獨尊山莊也有好瞧的。”
她乃是站在最內的圈心,所以盡管四下激鬥交鋒,時時刀落血冒,十分緊張。但她卻可以從容不迫,娓娓而言,不必出手招架。疏勒國師和廣聞大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總有敵人傷亡,使得敵方之人,極感忌憚。
若然不是雷世雄等十餘高手入陣抵擋,遲早得傷亡過百之眾。隻聽雷世雄洪聲喝道:
“端木小姐聽著,本莊傷亡之人不少,足見你們的高明。但咱們乃是敵對之勢,你們高明,則本莊自然吃虧,因此之故,本人要求你們立即棄械就縛。如若不然,我為了部屬性命著想,隻好施展毒著,當場全部殺死,休想一個人漏網。”
崔阿伯冷嗤一聲,道:“冒什麽大氣,這話想唬誰啊?”
端木芙卻泛起憂色,道:“我們今日真是一著錯,滿盤皆錯了。”
她滿腔盡是悔疚之情,這一點誰都不知,甚至連崔阿伯,亦不曉得她竟在自責不已。要知目下這等情況,原本是她所導演而成。她隻為了一個私念,那就是如何找尋出血海深仇。
因此,當她相信了少林寺沒有嫌疑之後,便一步步依計而行。
最初時,她已防到有這種可能,是以那些勁箭上的毒藥,隻是一種奇異麻藥,受侵之人,昏倒如死。
事實上,當然不是死,此所以其後少林寺清風、廣聞等高手,才肯經易的放她走路。如若那十餘僧人已死。廣聞等不拚命才怪。
端木芙乃是要看看有沒有奇峰突出的門派人物,前往侵襲少林餘下諸僧。因為假如餘僧皆亡,則少林寺一定把這筆血賬,完全算到端木芙頭上。其時死無對證,端木芙縱想否認,少林寺亦絕不相信。
她也算出獨尊山莊最有可能出手,以便使少林寺和端木芙幹上了,江湖定然為之大亂。
果然不出所料。真是獨尊山莊大遣兵馬,想殺盡諸僧,行那移禍東吳之計。
這一來,她又生出新的煩惱。因為如果是別的宗派或集團,來殺少林眾僧,則可以確證這一幫人馬必是端木世家的仇人。但獨尊山莊卻有另一個莫大理由可以這樣做,那就是由於少林、武當二派,已表示支持翠華城。則獨尊山莊設法使少林和端木芙火並!實是合情合理之事。
換言之,唯有獨尊山莊這樣做法,可使端木芙無法斷定他們是與端木世家慘案有關。孰不知她含有私心,以致許多地方失算。因而如今陷人了險境。
疏勒國師道:“他們可是想使用暗器?”
端本芙道:“不錯!我相信他們除了強弩硬箭之外,還有其他絕毒暗器,例如烈火、毒水這一類無法抵禦的手法,便可以殺盡我們了。”
雷世雄又高聲問道:“端木小姐,請一言立決。”
端木芙有生以來,從未感到如此的軟弱無力,她向來是以才智稱雄,這刻既是感到計窮,自然難以支持了。她轉眸一望,驀然驚悟,忖道:“原來我時時覺得心靈空虛,竟是因為沒有一個可以倚賴寄托之人,唉!說起來實是可憐,我一個弱質女流,身上竟擔負如許重大的使命,麵對看各種強敵,也隻有獨力奮鬥。”
疏勒國師揮手傳令,那七八名西域高手,立刻聚集全力,準備應付敵人的凶毒攻勢。那邊廣聞大師亦向清風長老示意過,當即由他們加上郭神拳大師、玉金剛大師,四個人為主柱,排下一個陣勢。
雷世雄厲聲道:“端木小姐,你本是當代第一才女,為何至今尚看不出生死勝敗的契機?你尚不投降就縛,莫非甘心送死?”
端木芙長歎一聲,正要開口。突然間,瞥見敵陣生出了動搖之勢,霎時間由西南角傳遍了全陣。這兒所謂“動搖之勢”,隻是一種極隱微的徵象,隻有像端木芙這種深諳陣法,具有慧眼之人,方始看得出來。
她立刻高聲說道:“雷大莊主,我承認已無力與抗了。你把我擒去,也就足夠了,對也不對?”
說話之時,舉步走去。崔阿伯第一個大驚失色,其餘如疏勒國師、廣聞大師等,亦都駭得四肢發冷,為之呆住。隻見她當真要走出這一群人布下的堅守陣勢。崔阿伯橫杖欲擋。
端木芙向他一瞪眼,嚴厲地道:“阿伯不許多事,亦不得多言!”
她自有一種尊貴氣度,使得這個把她自小養大的崔阿伯,也被她震懾住,竟至全然做聲不得。雷世雄本已舉起右手,這一落下,即將有無數種奇異暗器,夾雜在勁箭中,疾襲敵人。他本來也不敢相信端木芙真會投降就縛,隻疑是緩兵之計,可是她竟付諸行動,斥退崔阿伯,可就又不能不信了。因此收回了命令。
端木芙一步步走去,掠過最外麵的己方之人時,似是大為傷感,回頭向他們投瞥了一眼。連雷世雄這般高明英武之士,也看不出她目下正在施展緩兵之計。因為她已付諸行動,再踏前數步,便落在雷世雄手中。而這數步的時間,隻不過是轉瞬之間,緩兵之計,決不敢如此施展法。
廣聞大師厲聲道:“端木小姐,你縱是自縛以降,但獨尊山莊仍然不會放過我等。因此何不乾脆留下,同心戮力,與他們決一死戰?”
端本芙突然道:“好啊!這話甚是。”
驀地一躍,快如飄風,已回到己陣當中。雷世雄方要含怒發令,但同時傳來的警訊,使他不得不分散了注意力。說時遲,那時快,右側人叢裂開,一股人馬衝了入陣,刀光劍光,以及慘叫之聲,一齊傳送到雙方耳中。這一股人馬約摸是七八個人,領頭的是翠華城少城主羅廷玉、劍後秦霜波。怪不得他們衡入來之時,快如閃電,勢若破竹。許多方才被他們砍殺傷亡之人,此刻才傳來慘叫之聲。
除此之外,四方八麵都有警訊傳來,顯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四方八麵進攻獨尊山莊。
雷世雄立時轉動大陣,自己率領了七八名高手,在最內層,抵禦核心中這一群高手強敵。他的陣法一旦受到敵人的牽製,疏勒國師及少林這大黴高手們,便如歸山猛虎,入海蛟龍一般,馬上活躍起來,圈子倏然擴大,與羅廷玉、秦霜波他們會合。此時四下殺聲大作,而這核心之中,獨尊山莊之人更是傷亡。
端木芙在諸僧和西域高手環護之下,再加上崔阿伯貼身保衛,她的安全,一點不成問題。至於羅廷玉、奏霜波這一股人馬,加上了疏勒國師和廣聞大師等特級高手,縱橫轉戰,威勢強絕。隻殺得獨奪山莊之人,狼奔豕突,死傷慘叫之聲,此起彼落,益發顯出大勢已去。
假如不是雷世推率眾奮抗,則傷亡之人,至少也得增加一兩倍之多。雙方混戰良久,獨奪山莊之人越來越少。好幾次雷世雄竟是孤杖單刀,力拚兩叁名強敵。
這時羅廷玉方麵之人,已有大部份突破敵陣,向核心迫近。霜衣衛隊則越來越少,相形之下,比照更為強烈。羅廷玉的血戰寶刀發出震耳驚心的風雷之聲,每一招劈出,必有敵人傷亡。
他看準了獨尊山莊大將之一的索陽,亦即是玄武幫幫主,外號追魂太歲。心想:“祗要殺死這種等級的人物,一個可抵數十霜衣衛隊。”
現下已沒有阻手礙腳之人,他集中意誌,奮起神威,虎目中射出森寒殺機,宛如兩道閃光,罩定了索陽。追魂太歲索陽突然間感到一陣寒栗,毛發皆豎。轉眼一望,恰好碰上羅廷玉炯炯的眼神,登時又是一驚。
羅廷玉挺刀疾進,腳下發出“哧哧哧”的聲響。在這等亂軍殺之際,本應無人聽見。然而索陽卻感到他這一陣步聲,宛如天鼓雷鳴,震得他耳中生痛,鬥智消萎。他乃是久曆戎行,不曉得拚過多少次命的人物,此時已知道對方的堅凝強大的氣勢,已壓倒了自已。
但見羅廷玉晃眼已自迫近,索陽待要逃走。殊不料羅廷玉手中寶刀,閃耀出千萬點精芒,化為一道虹光,閃電般攻到。這一刀在旁人眼中,似是十分簡單平淡,可是在索陽眼中,竟然千變萬化,查看不出來蹤去跡。這等仗如何能打?索陽這骰負有盛名之人,陡然駭得心寒膽裂,空自舉起那一對跨虎籃,作勢封架。
說時遲,那時快,精虹一掃而過。索陽人頭落地,身兀自屹立未倒。
羅廷玉這一刀之威,把獨尊山莊之人,嚇走了七八個,餘下二叁十名霜衣衛隊,也都潰不成軍。混戰了一陣,又傷亡了六七個之多。翠華城的子弟兵,以及各路武林人物所組成的大軍,巳形成了包圍之勢。
核心之中,雷世雄隻下四個高手,以及二十餘霜衣衛隊。雷世雄揮杖吼嘯,餘眾全部集合起來,結成一個小陣。前後不到一個時辰,他已經從穩居上風,軍容赫赫的主帥,變成了垓下的楚霸王項羽了。
羅廷玉壓刀不動,因此餘人也全都停下來。千百道目光,完全集中在他和雷世雄身上。
雷世雄長笑一聲,豪雄如故,接看說道:“羅公子,咱們非拚個生死不可了!”
羅廷玉道:“看今日的情勢,正是如此。”
雷世雄道:“兄弟可以代表家師出手,但餘下之人,都無什關連,羅公子你何不讓他們安然離開?這樣兄弟也可以專心奉陪。”
羅廷玉道:“以雷兄這等人品氣慨,兄弟心折得很,假如不是為勢所迫,真想好好結交一番,可惜,咱們是涇渭分明,勢難兩立。現在言歸正傳,雷兄今日想拚便拚,不想拚也得拚,沒有選擇之權。說到餘眾,兄弟可不能輕易放過。”
雷世雄還未開口,背後轉出一人,厲聲道:“羅廷玉,我彭典先代師兄鬥這一楊。”
他豐神如玉,瀟灑不群。如今加上一份豪情勝慨,益發軒昂飛揚,使人生出愛惜之心。
別人倒不怎樣,劍後秦霜波不知如何。竟泛起袒護之念。當下揚聲說道:“彭典,若然你是知恩圖報,是以甘願灑鮮血,擲頭顱,為你師兄擋這一陣,這實在是無可厚非。”
她一開口,人人都不敢出言打岔。彭典見了秦霜波,馬上就斂起那份殺氣,恭容聆聽。
他變得如此模樣,許多人都大感不解。
秦霜波略一停頓,便又說道:“但你當思你目下這一身武功,從何處習得?假如你沒有忘記的話,我要你聽從雷大莊主之言,馬上退出。”
雷世雄道:“秦仙子之言甚是,二弟速去。”彭典長歎一聲,麵露痛苦之情。
羅廷玉劍眉一剔,含怒說道:“彭典乃是獨尊山莊之中的重要人物,霜波你放他走,豈不是要我好看?”
奏霜波了解他的心理,一則事實的確如此,二則他也不無吃醋之意。
因此她並不拿道理反責,隻道:“我要他允諾離此之後,有生之日,再不侵犯翠華城,亦永不卷入你們的是非漩渦之中。”眾人一聽若是如此,羅廷玉當然沒得話說了。
雷世雄朗聲道:“我以獨尊山莊主持人的資格,宣布彭典從今而後,非複是本莊之人,不管他願意與否,此話已成定案。”
假如沒有雷世雄這等大師兄,彭典當然不能答應秦霜波的要求。彭典聽了這話,登時湧出淚水,跪倒在雷世雄麵前,卻已說不出話來。
羅廷玉冷冷道:“彭典,咱們的公仇算是了斷吧,但還有一段私仇,你可曾忘記了?”
彭典身軀一震,雷世雄趁勢拉他一把,讓他起立。
雷世雄道:“秦仙子,羅公子之言,你也是聽到的,看來咱們都白費心機了。”
彭典高聲道:“羅公子,咱們有何私仇?”他故意立即接口,以免秦霜波答不上話來。
羅廷玉道:“舍妹因你的流言和毒計,斷去了一臂。”
彭典仰天一笑,道:“要解決這件事,何難之有?”
隻見他唰地拔出杖中之刀,往左臂砍去,刀刃一揮而過,整截手臂,落在塵埃。
羅廷玉跺腳道:“罷了!罷了!彭典,你我之仇,從此一筆勾消。”
此時已有人上前,替彭典止血上藥,包紮停當。
羅廷玉上前兩步,氣勢迫人,又朗聲道:“雷世雄,你獨尊山莊之中,竟也有不少英雄好漢,你可傳令手下,如要離開,可隨彭典出去,絕不留難。”
雷世雄道:“這倒要向羅公子致謝了。”
他仰天嗟歎一聲,想起昔年攻破翠華城時,何曾網開一麵?但對方畢竟是正派英俠,心胸、手段,大異於師父嚴無畏。彭典在催促之下,舉步走去,行了一一十餘步,回頭一望,隻見獨尊山莊之人,全部跟著自己。
那邊廂雷世雄獨個兒站立在強敵群中,雖然顯得豪雄蓋世,畢竟孤獨得教人生憐。轉眼間,彭典等人已完全走光,雷世雄麵色變得十分肅穆,道:“羅公子,我今日縱是死在你刀下,也絕不敢有怨心。我相信假如我不是家師座下首徒,你一定會放過我,對也不對?”
羅廷玉頷首道:“雷兄說得不錯,可惜時勢迫人,使我不得不傾全力與君決一死戰。”
雷世雄哈哈一笑,道:“羅公子如此看得起兄弟,今日之戰,雖死無憾。”
此時眾人已散布作一個圈子,外層尚有數百人之眾,布防嚴密。要知道早先分兵突破獨尊山莊那座大陣之人,乃是楊師道,此人深諳韜略,通曉兵法。因此,這刻又是由他指揮布陣,雷世雄縱然不要臉,突然逃走,亦不易突破外麵的陣法。
自然雷世雄不是這種無恥之徒,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等貽笑天下之事。他的目光掃過秦霜波等人,發現竟沒見宗旋的影蹤。他微感奇怪,因為在這等時機中,他應該在場,方可收呼應之效。
現在也不容他多想了,因為羅廷玉這個敵手,非同小可,自己不論是在招式功力上,或是心靈智慧上,有一絲的空隙,便將陷入被動捱打,以迄萬劫不複之境。因此,他急忙收攏心神,貫注於敵人身上。
羅廷玉提刀向他迫到,頓時全場被一股強大勁厲的殺氣所彌漫,令人不寒而栗,鬥智大見減弱。旁人的感受,竟也如此,身處局中的雷世雄,所受到的壓力之大,自是可想而知了。
雷世雄也挺杖反迫,見機出擊。他存下了必死的決心,那股氣勢之強大,自然亦不在話下。除了這股氣勢之外,他手中的怒龍杖,招式間也增加了一股凶厲之氣。
這是因為他不必過於講究自已的安全,形勢已迫得他作全力出擊的打算,所以凶威特盛,亦使人望而心寒膽裂。兩人相距丈許,便繞圈尋覓對方可乘之隙。這一刹時之間,全場靜寂如死,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可以聽見。
後麵大陣中走出一人,悄無聲息地往前走。但目下巳沒誰注意到他。自然假如他是敵方之人,決不會無人置理。他走到秦霜波身邊,躊躇了一下,忽又挪動腳步,向端木芙走去。
雷世雄突然出手,怒寵杖“轟”一聲,當頭砸落。這一招果然具有翻江攪海之威,又如迅雷橫擊。但見羅廷玉寶刀一揮,人隨刀走,一下子就穿出對方杖影之外。兩人忽又湊上,互攻了一招。刀杖相觸,迸射出無數火星。
雷世雄此時顯示出他絕強的實力,怒龍杖揮舞如風,搶占先手,連接攻了五六杖之多。
羅廷玉並不一味與他硬拚,寶刀施展出精妙奇奧的招數,封拆敵人杖勢。他使得如此靈活奇巧,使人泛起了鳶飛魚躍,活潑之極的感覺。雙方著著激鬥了二十餘招,羅廷玉的寶刀威力漸強,不似剛才一味避重就輕的打法。
雷世雄全神馭杖,盡力猛攻。誰知忽然間一眼瞥見了宗旋,心中頓時一怔,精神略為分散。這一下,在一般人看來,全無異狀,但在羅廷玉眼中,卻等於已開放了門戶,任得自已長軀直入。
他的寶刀上又蘊蓄了足夠的真力,但須砍劈出去,定可立斃敵人於刀下。然而他竟沒有這樣做,反而收刀退了兩步,冷冷道:“雷兄有何心事?不妨早做安排。”
雷世雄自己何嚐不知方才的一怔神,已陷人了必死的境地?因此羅廷玉突然收刀而退,使他幾乎難以置信。不過他隨即勃然大怒,厲聲道:“羅公子,你這話當真可笑得緊,你焉知不是我誘敵之計?”
羅廷玉啞口無言,雖然他心中知道他乃是強詞相責,非是事實。雷世雄怒氣勃勃,又道:“羅公子,若然再有這等情形,休怪我雷某言語得罪。”
話聲方歇,“呼”的一杖掃去。羅廷玉大吼一聲,血戰寶刀使出一招“霆鬥雷馳”此是“君臨天下七大招”之一,也就是羅廷玉仗以稱雄天下的絕藝。但見寶刀化作一道強烈精虹,鍬然射出,“鏘”一聲,架開了敵杖,直取雷世雄胸口要害。這一招已分出了勝負,雷世雄雖然不是立斃於這一刀之下。
但敗勢已成,此後一連盡力封拆了七八招,越發顯得危殆,難有反敗為勝之機。猛然間人影倏分,雷世雄曳杖連退七八步。而羅廷玉卻如影隨形,落在雷世雄身前,挺刀欲剌。雷世雄不知是受了內傷,以致無力封架,抑是自知終難匹敵,是以放棄了困獸之鬥,自甘送死!但見他杖垂地上,門戶大開。眾人無不動容變色,隻等羅廷玉一刀斃敵,便爆發出歡呼之聲。
當此千鈞一發之時,猛然間一聲斷喝,竟迫得羅廷玉煞住刀勢,回眸望去。他刀尖已柢住雷世雄胸口,隻要在前一送,即可立斃敵人。這一聲斷喝,竟是出自宗旋之口。羅廷玉已得過秦霜波警告,是以對他特別留心。此刻間聞得他大喝之聲,心知必有大變,加以另有一個原因,這才會煞住刀勢,竟不立斃對方。
人人都向宗旋望去,隻見他左手抓住端木芙,右手已掣出了長劍,滿麵殺氣,凶厲迫人。崔阿伯已被他推開了七八步,此時麵色如灰,手中的九曲拐欲待發出,卻又投鼠忌器,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