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波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把整個過程完全剖析清楚,聞者無不明白,這才知道,秦霜波這一場贏得實是不易。這一場慶功宴,表麵上歡欣熱鬧,其實陰憂重重,端木芙等人大有難以下咽之感。席散之後,廣聞大師和雷世雄兩人,情知明日非出手對付疏勒國師這等大敵不可,因此之故,他們早早就回房歇息及用功,以便集中全力,出手一拚。
在另一座雅致舒適的暖廳中,以端木芙、秦霜波為主,此處尚有宗旋、彭典、關彤、枯蓮大師、葉本明老道人等十多個人,共同商議明日的大計。自然本宅主人韓世青、韓世文、韓行星等,以及永遠站在端木芙身後的崔阿伯,亦在廳中。
端木芙說道:“諸位對明日之戰,可有什麽高見?”
關彤欲言又止,端木芙道:“關老師有何指教,何妨講出來聽聽?”
關彤搖搖頭道:“在下要說的話,與明日之戰無關,是以決定暫時不說。”
端木芙道:“原來如此,你的疑問,可向秦仙子姊姊請教,自然得到答案。”
她不等對方講出,已知關彤要問什麽,這等敏捷才情,實是世間罕見。
韓世青痰咳一聲,說道:“請問端木小姐,假如秦仙子今日不出手,明日對付疏勒國師之時,可有取勝的把握沒有?”
端木芙道:“老先生問得好,這個問題,奴家也反覆自問了許多遍,直到秦仙子姊姊擊敗了蓮姬夫人,方有答案。”
她停歇一下,才又道:“假如把秦仙子姊姊留到明天才上陣,以咱家的看法,最多隻是個平手之局,動輒有落敗之虞。”
彭典接口道:“若然如此,那就不如讓秦仙子於今日上陣,免得萬一敗在對方手底,可當真使對方變成橫掃中原無敵手了,現下那疏勒國師永無與秦仙子動手的機會,假使家師也不現身的話,則疏勒國師縱然連贏十場,也不能算是橫掃中原。”
眾人都頷首同意此言,宗旋大聲道:“還有就是羅廷玉公子,如若也不能趕到出手的話,疏勒國師的遺憾更大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覺著他是特意提高羅廷玉的身份,亦等如當眾減低了嚴無畏的份量。因此關彤等人都投以讚佩的眼光。
端木芙輕輕籲一口氣,說道:“羅公子很有可能趕到,但願嚴老莊主亦能趕到,則我們這一方,有雷大莊主、廣聞大師、羅公子以及嚴老莊主等四大高手,總能殺敗那疏勒國師。”
她望了秦霜波一眼,又道:“假如明天準許秦仙子出陣的話,以奴家的管見蠡測,秦仙子當可擊敗強敵。”
眾人都大表驚訝,因為她早先明明說過秦霜波最多隻能鬥個平手,如何現在又能贏得對方呢?
端木芙隻讓眾人納悶一下,便解釋道:“這是因為秦仙子在擊敗蓮姬夫人的一場中,功行大有精進。假如明天秦仙子出言挑戰的話,疏勒國師一定安排好人手,個個激烈出言反對他接受,換言之,疏勒國師雖然未必就一定會輸給秦姊姊,但他當已看出秦姊姊的造詣,已達到無懈可擊的境界,也就是無人能擊敗她的意思。”
眾人聽了此言,既覺得有點太過玄妙,但又不能不信。關彤道:“那多可惜啊!”
端木芙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在疏勒國師來說,他寧可麵對中原任何高手,也不願跟秦姊姊動手。”
大家再商議了一陣,隻澄清了一些問題,卻沒有半點收獲。關彤送秦霜波回房之時,便提出了心中疑問,那是關於崔阿伯突然出手製住他穴道之事。
關彤道:“在下不解的是當時大家都十分焦慮愁急,崔阿伯如何竟能及時發覺在下想衝上台之心,先行下手製我穴道?”
秦霜波聽他把當時的情形完全說出,想了一想,才道:“你可不許透露與廣聞大師得知。”
關彤隻好應承了,說道:“這事難道與廣聞師兄有關?”
秦霜波道:“何止有關,簡直是大得很呢!端木小姐與廣聞大師之間,有一種很奇怪的敵對情形,因此,端木小姐雖然一早就看出我終不會落敗,但她卻不肯讓廣聞大師曉得。因為廣聞大師也認為我的情況危急已極。假如他得知端木小姐在那時已瞧出我必可轉敗為勝,則她的眼光才智,顯然勝過廣聞大師,這麽一來,廣聞大師可能以激烈手段對付端木小姐了。”
關彤瞠目結舌。道:“這裏麵竟有那麽多的文章麽?廣聞師兄與端木小姐會有什麽怨仇呢?這真是使人大惑不解之事。”
秦霜波道:“我也不知道內情,不過可以斷定的是端木小姐將不會利用疏勒國師這個機會,去對付廣聞大師。”
推山手關彤告辭而退,但走了兩步,便想起了什麽似地回轉來,壓低聲音,向秦霜波說道:“秦仙子,這端木之姓,環顧天下武林,當真沒有幾個。然則端木小姐會不會是南海端木世家之人?”
秦霜波笑一笑,道:“當然很有可能,不然的話,她焉能博識天下武林各派的武功心法?”
關彤道:“假如真是端木世家之人,卻又如何會與廣聞師兄過不去?”
秦霜波淡淡道:“你怎知其中沒有別的恩怨?”
關彤道:“倘若他們之間稍有怨仇,廣聞師兄先就過不了敝寺方丈大師這一關了。秦仙子自然懂得在下之意。”
秦霜波點點頭,道:“這樣說來,武林中那個秘案傳說,竟是千真萬確之事了。”
關彤急遽地點點頭,然後道:“在下回去再想一想,方始向仙子請教,你今日力挫強敵,耗費不少氣力,也該早點安歇了。”
他們的談話,到此為止,關彤這一夜輾轉床上,難以入寐,腦子一直不停的猜測這些疑團。他雖然沒有任何結論,但卻已感到這武林之中,除了獨尊山莊和翠華城行將一拚這件大事之外,另外還有一種奇異微妙的情勢,似乎尚有一件震驚武林的大事,正在暗暗醞釀中。
翌日,天氣極好。那小明湖四岸,一清早就擠滿了人。隻要是沒有資格在碼頭或浮台上觀戰之人,便莫不極力提早趕到,以便占據有利的位置。
雙方人馬出現之時,引起了莫大的騷動。許多今日方始從遠處趕到之人,都懷著恭敬的心情,聆聽已觀戰兩日的人指點出雙方高手的姓名來曆。
端木芙在碼頭上,俏眼一轉,在那六七十位高手名家之中,隻排出了十二人,前往浮台。
依照規定,可以讓二十人到浮台上,以便出手作戰。因此端木小姐隻選了十二人,眾人都十分訝異。
但更奇怪的是端木小姐當眾請求華山葉本明真人、終南苦行庵枯蓮大師、百粵多異仙子王蘋等三人,把守住碼頭浮台之間的通路,不許任何人通過,除非得到端木小姐的準許。
她似是尚嫌未足,最後還在那浮台上調回宗旋幫忙把守通道。人人暗忖她此舉不知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提防敵人硬闖不成?
朝陽照耀之下,西域方麵的人馬,都顯得雄赳赳氣昂昂,全然不因連敗兩天而有氣餒之色。
明眼人一望而知,西域之人,乃是極為信賴得過疏勒國師,深信他今日必可獨立連闖十關而使然。自然事實上疏勒國師沒有連戰十場的必要,但須六場皆勝,他便可以博得橫掃中原的榮譽而奏凱言歸了。
雙方都靜下來之後,蒙娜夫人高聲道:“請中原諸位英雄豪傑聽著,今日我方將由國師爺親自出手,他將按照規定,連贏六場,始行罷手。”
這話雖然十分驕傲,卻也豪壯之極。這等氣魄和自信,縱然是敵人,亦不能不大生折服之心。因此之故,中原群雄很多都鼓掌喝采,表示甚為欽佩。
那疏勒國師在掌聲中步上浮橋,走往擂台。端木芙沉重地吸一口大氣,道:“這六場之數,定須善為利用才行,奴家打算先設法略耗對方的功力真元,隻不知廣聞大師和雷大莊主有沒有異議?”
雷世雄和廣聞大師對望了一眼,都不作聲。端木芙道:“既然如此,奴家就依計進行了。”
她的目光轉到關彤、晏明和青霞羽士三人麵上,說道:“奴家一直不讓三位出手,為的就是留作消耗敵人功力之用,諸位輪流上陣,雖然必敗無疑,但既是事先得知結局,當有自保之道了。”
關彤胸膛一挺,道:“端木小姐不必過慮,這回上陣動手,非隻是個人的生死榮辱,卻係與天下大局有關。在下胸中根本不作生還之想了。”
這話說得雄壯激烈,那種視死如歸的氣慨,使人大為佩服,晏明、青霞羽士都頷首讚同,要知他們皆是性子剛烈不畏死亡之人,如若不然,早就屈服於獨尊山莊的手段之下了。
雷世雄聽了這話,麵子上可就掛不住了,因為人家關彤等人竟然自願命去拚,自己卻得等他們消耗了敵人氣力,始行上陣,此事傳了出去,他雷世雄還要領袖天下英雄麽?自然那廣聞大師又不一樣了,因為廣聞大師是少林寺之人,關彤亦是,是以關彤為他賀命,自然講得過去。
雷世雄舉手教眾人注意,然後說道:“關兄等三位如若上陣,自然可以勝任愉快。但本人卻認為假如咱們不能在三兩場之內,擊敗了對方的話,則此戰不但敵人不服,連咱們中原武林之中,也會有閑話。”
端木芙道:“大莊主之意,竟是打算現下就由你們兩位動手麽?”
雷世雄點頭道:“正是此意。”
端木芙道:“如此自然更好。”
她的目光轉到廣聞大師麵上,還未開口,廣聞大師已暗自忖道:“好丫頭,到了緊要關頭,竟要整灑家一下。”
假如端木芙命廣聞大師先上陣,對他自是大為吃虧之事。隻聽端木芙叫道:“廣聞大師。”
廣聞大師點頭道:“貧僧在此。”
端木笑道:“請你小心瞧看,如若大莊主不能取勝,下一場就要輪到你了。”
廣聞大師一怔,心想:這丫頭居然放過了灑家,不知是何緣故?他當然想不到這敢情是關彤的功勞,正因關彤如此慷慨豪壯,端木芙不禁大為感動,先得必須盡力替少林寺多留幾分機會,才對得起關彤,雷世雄雖然輸了,但還有嚴無畏尚未出馬,誰也不敢看低了獨尊山莊。
雷世雄提起怒龍杖,大步走出。關彤也十分佩服他的胸襟氣魄,當下高聲說道:“獨尊山莊雷世雄大莊主親自出手,疏勒國師可要小心了。”
全場之人無不聽見,頓時采聲雷動,熱烈之情,真能使人熱血沸騰,豪氣衝霄,生死之念,自是不放在心上。
疏勒國師與雷世雄道過仰慕之言,接著一挑大拇指,道:“中原人物,果然有過人之處。今日本座縱然全勝而歸,但仍然極佩服你們中原豪傑的心胸氣魄。”
雷世雄曉得對方佩服的是己方並不派別人出來企圖作消耗實力的打算,是以十分傾倒折服,這倒是想不到的收獲,當下微微一笑,道:“國師好說了,在下有幸得會高人,實是有著急不及待之感。”
兩人說過場麵上的客氣話,雷世雄提杖作勢,疏勒國師先伸左手,把背上一把長刀掣在手中。他身上一共是一刀一劍兩件兵器,雷世雄早就暗暗猜測對方將以那一種兵刃應戰?抑是刀劍同使?
卻沒想到對方竟是以左手掣刀,這等左手刀甚是陰毒刁滑,最是難鬥。這還不要緊,最可怕的是對方還末動手,就先在兵刃土布下疑陣,此時奇兵突出,使他猜測不到,因而在某種微妙局勢上來說,對方已占了先手。雙方雄踞虎峙,各自蓄養氣勢,一麵窺伺敵人的空隙。
那疏勒國師手中之刀,寒光四射,一望而知,乃是極為鋒快的寶刀。此時湧出陣陣殺氣,淩厲之極。
若是昔時,雷世雄可能已耗費了許多精力以對抗對方的強大刀氣。但近來他經曆過秦霜波、羅廷玉這等超級高手,已有經驗。應付之時,得以省下許多不必要的氣力。
全場千百雙眼睛,都睜得極大。但見台上的兩人,都靜如淵嶽,毫無出手之兆。但突然之間,人影交錯閃過,竟是乍合又分,已換了一招,迅快的幾乎瞧不清楚。
他們雖然隻拆了一招,可是雙方。表現出那種淩厲的氣勢,迅快的身法,在在都能令人緊張得生出窒息之感。
觀戰之人雖多,但雙方合起來一共也隻有六七個人瞧得出這一招的精微奧妙。武功稍差之人,縱然有人解說,也不會明白。緊接著擂台上傳出響亮的「鏗鏘」之聲,人影忽分忽合,如免起鶻落,如蝴蝶穿花。最奇的是他們並非一直纏鬥,差不多都是三兩招就已分開,隔了一陣,才再鬥三兩招。
如此激鬥了二十餘招,雷世雄的氣勢雖然未見衰退,但在他對麵的疏勒國師,已瞧得出他鬢腳微微沁汗,呼吸較為粗重,這自然是內力消耗過多之象。疏勒國師勝算在握,本應耐心再耗下去,等雷世雄不支落敗。這樣在疏勒國師而言,所耗的氣力有限,霎時即可恢複如常。但他為了揚威中土,決意不惜損耗真元,也要早早擊敗了雷世雄。
他更不怠慢,左手寶刀起處,寒光閃閃,唰唰唰一連快攻了七八招。每一招都把左手刀的陰毒刁惡特性,發揮到極致,直是神出鬼沒,難以捉摸。
雷世雄接完這一輪急攻,自知大勢已去,假如再鬥下去,形成泥足深陷之勢,便將有死無生,其實縱想後退,亦是有所未能。換言之,目下已是他最後的撤退機會。如若放過,那就隻有在傷亡之後,這場拚鬥才能停止了。他幾乎不敢多想,就已決定竭盡所能,再鬥下去。
疏勒國師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他的決心,不由得濃眉一皺,湧起了滿胸殺機。要知他不惜施展損耗真元的無上刀招,用意就是迫使對方立刻自動認輸。早知此人寧死不退,他何必浪費了真元,以致削弱了功行。
在他們這等超級高手而言,假如是動手時間太長,感到疲倦,對他們一點也不要緊,但須於戰罷略一調息,即可複元。可是損耗真元的話,卻須一段時間以精修苦煉,方能恢複,在未恢複之前,功力勢必減弱。因此之故,他們總是十分小心地避免使用會損耗真元的武功。
擂台上森寒的殺機,連四下觀戰之人,全都感覺得到,不少人為之連打寒噤,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就在這弩張劍拔之時,端木芙高聲說道:“台上兩位暫請罷手,聽我一言。”
疏勒國師何等高明,一聽而知她想說什麽,當即躍開了數尺。端木芙道:“雷大莊主,這武功之道,定須日積月累之功,不能勉強,似他方當壯盛之年,能夠有此成就,已足以震驚一代了,這場比賽到此為止,請退回來吧!”
她雖然沒提到「輸」字,但意思顯然如此。很多人都感到不服氣,因為雷世雄明明還有如生龍活虎,多方麵都未露出敗象,如何就不打了?卻見雷世雄向對方拱拱手之後,果真轉身返回己陣。於是議論紛作,引起了一陣騷動。
廣聞大師正要出去,端木芙已高聲道:“疏勒國師你的武功雖是精絕一時,但像雷大莊主這等人物,定必已使你損耗了不少氣力。為了公平起見,請你運功調息,大約一柱香之久,應已足夠了。”
疏勒國師居然毫不推諉,迅即在擂台上跌坐,閉目運功。端木芙此舉,又使群雄議論不已,甚至有人懷疑他乃是故意暗助強敵。端木芙向秦霜波苦笑一下,道:“小妹實是迫不得已,隻好讓對方有休息的機會了,假如在一柱香之內,我方尚無堪以一拚的高人趕到,小妹隻好另想別法,再行拖延時間啦!”
關彤等人,這才明白端木芙此舉乃是拖延時間,以便援兵趕到。眼看一支線香已經燒完,碼頭上仍然沒有動靜。推山手關彤立刻自告奮勇,道:“端木小姐,在下請令出戰這一場,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端木芙心中掠過那廣聞大師的魔功手法,自然最好不過,因為廣聞大師施展這種激發催動身體潛能的魔功手法之時,如若深暗對方的武功家數,自然功效更著。但她同時之間就放棄了此想,因為這關彤如此的豪勇輕生,大義凜然。她焉肯毀滅這等人物?她妙目一轉,微笑道:“關老師且作壁上觀,到了要緊關頭,自然會相煩出手。”
關彤隻好默然退開,端木芙向廣聞大師道:“這一陣有勞法駕了。”
廣聞大師道:“此是貧僧份內之事,豈敢當得有勞二字,隻不知貧僧敗後,小姐打算派何人出陣?”
他在這刻提出這個問題,當然扣人心弦,連秦霜波也禁不住顯出注意的神情,側耳聆聽。端木芙道:“假如連大師也不幸敗陣,奴家說不得隻好勉為其難,出手一試了。”
浮台上所有的人,都萬分經訝,尤其是雷世雄,深知她不識武功,如何能夠出手應付這等強敵?廣聞大師稽首道:“既然如此,貧僧已可放心,這一陣自當盡一己之力,與強敵周旋。”
他似是深知端木芙上陣的話,真有克敵製勝之能,竟自寬心轉身,大步走向擂台。疏勒國師望住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和尚,麵上竟露出與對付雷世雄時一般的警惕神情。其實已有人大聲報出少林廣聞大師之名,觀戰群雄,幾乎沒有一個聽過他的名頭,又見他相貌和靄,滿麵含笑,毫無一點威風,照他這等外表,自是本領有限。然而疏勒國師的神態卻如此慎重,如臨大敵一般。這又使群雄大感驚訝,於是紛紛交換意見,引起一陣騷動。
廣聞大師合什道:“貧僧在敝寺中,籍籍無名。今月竟出陣對抗國師,實有不自旦力之感。”
疏勒國師掀髯一笑,道:“法師毋庸自謙,以本座看來,少林寺雖然僧眾數千,皆通武功。但若論造詣功力,法師自是首選之人了。”這番話人人都聽見了,不由得又是一陣騷亂。
廣聞大師空著雙手,至此還不撤出兵刃。但疏勒國師卻鏘一聲,掣出長劍,交於左手。
他高聲道:“法師若然不取用兵刃,本座便以左手劍向法師請教了。”
觀戰之人大都鼓噪起來,敢情廣聞大師當真不使用兵又,因此疏勒國師一劍在左手,當然占去莫大便宜。然而這不過是一般的看法而已,武功煉到像台上這兩人的境界時,假如是專煉雙手的,雖是一對肉掌,其實也沒有什麽虧可吃。
第一點,是他雙手必有奇異厲害的功夫,定須空手方能施展。
第二點,他空手時雖是長度不及對方,但無論是拳勁掌力,都能及遠,並無遠近之分。
除了這兩大原因之外,再加上雙方均是超級高手,必須要有一方露出空隙,方能趁虛而入,不似普通高手有硬拚強抗的打法。以是之故,假如疏勒國師功力造詣與廣聞大師一樣,則他恃著手中寶劍硬攻的話,勢必反而先傷亡在對方掌底。
疏勒國師明知大部份人不懂此理,是以全然不把眾人鼓噪放在心上,他提劍催動劍氣,猛烈攻去,先行試探對方深淺。這一股劍氣,比之別人劍直砍還厲害百倍,如是功力稍差之士,吃這般劍氣透體而過,登時就得倒斃。廣聞大師手劃個圈子,輕描淡寫之間,已化解了對方這一股淩厲鋒銳的劍氣。
但見這位少林高手右手捏拳,使了一招「黑虎偷心」反擊對方。這一招拳法雖是平凡之極,大凡是煉過幾下子武功之人,無有不識。
可是事實上他們卻都看到一幕夢想不到的景象。原來廣聞大師拳頭出處,竟然勁風呼嘯,威勢之強,使人駭汗咋舌。尤其是如此平淡無奇的一拳,由於時間和位置的捏精確,竟暗蘊無數奇招妙著在後麵,一派俟機而發的光景。
全場之人,無不被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法所震茂,衷心敬佩,齊齊發出喝采之聲,響若雷霆。疏勒國師側身避過他這一拳,左手長劍振處,幻出七八朵劍花,踏奇門,走偏鋒的反擊,手法陰險之極。廣聞大師雙袖一揮,也化為無數袖影,嚴密封閉門戶。而袖影之內,但見雙手忽拳忽掌,作勢欲攻。
雙方各以奇幻精奧手法,迅快攻拆,有來有往,鬥得激烈緊湊異常,奇招迭出,如五彩繽紛,眩人眼目。霎時雙方已鬥了三十招以上,但見廣聞大師奇招妙著,層出不窮。皆是以至精至妙的招數手法,抵消了對方左手劍那險毒之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