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洗孤城(2 / 3)

羅希羽深深吸一口真氣,冷冷道:“通通一齊上來吧,本城主今晚定要叫你們一羅家血戰刀法的滋味。”

嚴無畏以及索陽等人尚未回答,另有一個含氣斂勁的口音接著說道:“兄弟幸而趕早一步,還可以參加盛會,血戰刀法的滋味。”

人隨聲現,一個麵貌凶悍的勁裝老者奔到,他手提一對鐵間,份且甚沉,從這對鐵間上一望而知,來人正是雄踞豫鄂的竹山寨首領黑瘟神閻充。

羅希羽豪情勃湧,仰天長笑道:“還有些什麽魑魅魍魅,都趁早滾出來!”

一個清越的口音應道:“羅城主何須口舌傷人,愚夫婦少不了要領教一趟的。”

但見兩人連袂跨入圈中,卻是一對中年夫婦,各自提看一柄長劍,均是勁裝疾服。男的長得斯文韶秀,女的風韻猶存,頗有姿。他們最顯著的特徵是頭發雪白,但麵貌的輪廓和膚色瞧來隻是中年之人。

羅希羽大感震驚,不過鬥誌依然旺盛如故。他震驚之故,是因為這一對最後出現的白發中年夫婦來頭甚大,二十餘年以來一直在蘇、皖、浙、贛等各地秘密活動,創設“雙修教”

,乃是介乎黑道與邪教之間的秘密幫會。

這一對夫婦,世稱詹先生詹夫人而不知其名,但隻要這麽一叫,沒有人不知道便是雙修教主。據說他們的武功路數另辟蹊徑,對外宣稱是合籍雙修,其實乃是參用道家南宗一部份鑄劍基爐鼎采藥的秘法,修習內功而別具威力。換句話說,此數乃是以采補之法駐容顏修內功,但手段與目的全然與道家中這一派不同,是以縱然是見聞有限之人,亦能感覺出他們好像有點邪氣。

那七殺杖嚴無畏察言鑒色,心知自己麾下這五大幫派的首領,出現得正合時機,竟在不知不覺之中迫住對方有增無減的氣勢。須得如此自己方較易取勝,當下陰森森一笑,道:“翠華城領袖宇內武林幾達百載,羅家血戰刀法亦是貨真價實的武林絕學,今晚之會,隻是本人與羅兄之事,諸位且在一邊觀戰。”

羅希羽冷冷一哂,道:“嚴無畏你竟然故示大方,不讓他們出手,隻怕後悔莫及。”

嚴無畏雙目光芒暴射,厲聲道:“羅希羽你小心聽著,本人乃是認定你是當世唯一敵手,這才決意親手剪除。若然你隻是盜名欺世之士,本人何須親自出戰?”

這幾句話,完全表露出他豪雄好勝的性格,這方是天下黑道第一人的雄風氣慨。羅希羽雖是他的敵人,卻也不由得又佩服,又感激。佩服的是他慧眼獨具,一點也不敢輕覷自己而又豪氣蓋世。感激的是碰上這等知音之人,不但當眾讚揚,而且還給予他公平拚鬥的機會。

他肅然抱刀道:“嚴兄好說了,不瞞你說,今晚之事,雖是仇深似海,但撇開這一點,兄弟倒是恨不得與嚴兄酒訂交,許為知己。”

他話聲微頓,麵色轉寒,又道:“但日下多言無益,便請出手賜教。”

嚴無畏還了一禮,道:“好,請羅兄不吝指點。”

他舉杖微揮,那六個一流高手都退開一邊。這時圈中隻下他們兩人,又對峙了一會,羅希羽氣勢已足,沉聲一喝,揮刀疾劈。

這一刀看上去沒有出奇之處,可是旁觀之人無不感到刀勢淩厲無匹,任誰身當其鋒,決不敢動硬架之念。由此可知羅希羽的“血戰刀法”實在有驚世駭俗的奧妙,並非徒以招數見長。嚴無畏一杖掃出,當地一響,竟被刀震退半步。四周旁觀的人都不禁為之失色,即使是詹氏夫婦及索、柴、何、閻等六位一等一的黑道高手,亦大為動容凜駭。

他們無不暗暗測度自己的功力,能不能接得住羅希羽淩厲的一刀,而結論都是接不住。

要知他們並非功力不夠深,卻是觀察出羅希羽方才這一刀殺氣太強,如若是次一等的武師碰上這一刀,根本不必等到刀鋒及體,就得心膽盡裂而死。

此所以功力一點也不遜於羅希羽的“七殺杖”嚴無畏,使的又是沉重兵器,也被羅希羽鋒銳摧堅的氣勢衝退了半步。若是換了他麾下這六位高手,恐怕更有傷敗之虞。

羅希羽一刀得手,更不遲疑,唰唰唰一連叁刀接續劈出,隻見寒芒電掣,刀光打閃,籠罩住兩丈方圓的地麵,威勢十足。他單是使了這幾刀,已經使得四下的黑道好手人人心寒膽落,便連詹先生夫婦等六名大將,也潛生怯意,對這一路武林中負有威名的血戰刀法大為震恐。但聽“當當”之聲不絕於耳,原來嚴無畏招招硬封硬架,仗著特強的內功外力,抵消敵人的淩厲氣勢。

他的確不愧是當今之世黑道第一高手,雖是在這等驚濤駭浪般的形勢之下,依然冷靜如故,心誌絲毫不被敵人威猛氣勢所動。不過他還是略略失去一點機先,是以,此後羅希羽一直主攻,嚴無畏隻能以守代攻,須得極力固守捱下去等候反擊的機會。因此羅希羽威風凜凜地搶攻不休,一時刀光四射,精芒耀目,人人都不禁為之驚心動魄。反觀嚴無畏的七殺杖全然施展不開,緊緊固守著一個極狹小的地盤,毫無辦法的被刀光從四麵八方進擊。

他們的兵刃每一相觸,總是發出極為響亮震耳的金鐵交鳴之聲,更增添這一場激戰的風雲險惡之勢。看看已鏖戰了一百招以上,局勢依然未有改變,七殺杖嚴無畏如此狠辣高明的腳色,居然還找不到一點空隙足以反擊,不但如此,更可怕的是羅希羽似是潛力無窮,如此猛烈的攻勢仍然可以無限期地繼續維持下去,這一來,在嚴無畏的心誌上便受到難以抗拒的壓力了。

四周的人,都被羅希羽開始之時那幾刀的威勢鎮住,竟沒有一個人敢動念上前助戰的。

眼看嚴無畏漸呈不支之象,這位橫行天下多年的黑道領袖,大有被毀當場的危險,正當此時,兩條人影先後躍入圈中。這兩人一個是匹旬上下的勁裝大漢,另一個則是黑巾麵之人,那中年大漢手中提看一根鋼拐,長度與形狀都和嚴無畏的七殺杖相似,麵人則手提長劍,背脊微駝。

他們瞧見這一場激鬥的形勢,竟然對七殺杖嚴無畏大為不利,都為之大大震動。那蒙麵人急急向中年大漢說道:“你上前幫助令師之時,須得先找一麵盾牌。”

羅希羽是何等人物,這兩人的出現他不但瞧見,連這幾句話也聽到了,隻氣得他幾乎要昏倒地上。原來他從這人口音中,已聽出他正是十餘年以來,在翠華城地位極高,寄以心腹的重要人物,性桑名君山,本是使一對銅,功力極是深厚。此人足智多謀,因此羅希羽遠在十五年前,把他從鏢局中一名鏢師的地位加以提拔,先當一個鏢局的總鏢師,繼而當起管轄兩省的鏢局的要員。現在已長住翠華城,總管翠華城分布全國一百餘家鏢局,權勢既重,收入亦極豐富。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桑君山為何要背叛他,使翠華城遭遇到這等浩劫?難道說七殺杖嚴無畏能夠使他得到更大的利益?羅希羽還想到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已命令百餘精悍部屬撤到千藥島,還有四個本城的得力大將,擁著兒子羅廷玉也退到千藥島去,以圖日後卷土重來,重建翠華城。

那千藥島本是羅家最初發源的基地,其後才建立翠華城,而這個秘密基地的存在,天下無人得知。隻有本城的有限幾個重要人物才知道,而那桑君山正是知道者之一,這才是最可怕之事。他當初以為隻要殺死了通敵的侄女羅黛青,再命曉得此秘的幾個心腹大將都撤退到千藥島去,便可以保住秘密,萬無一失。

但如今才知道大錯特錯,敢情侄女實在不是通敵之人,而她卻已遭自己下令殺死。羅廷玉雖然是已從秘道撤走,但說不定已遭桑君山率同敵方高手截劫,通通殺死。

不過敵方的一流高手盡在此地,隻有他和嚴無畏的大弟子雷世雄後來出現,或者還沒有劫殺羅廷玉。這是因為警訊一起之時,桑君山已不知去向,其後他命羅廷玉撤走之舉,桑君山並不在場。

總之,這刻尚有萬一的機會,假如他還能殺死桑君山,則千藥島之秘密方可以保存。退一步說,即使羅廷玉已被他們殺害,則這桑君山便無疑是罪首禍魁,更非殺死他以報仇恨不可。

羅希羽正在轉念之際,那雷世雄一抖鋼杖,但見杖身前半截大約叁尺長度掉在地上,露出一口鋒利的劍刃,原來他這根鋼杖之內套著劍刃,可以當杖用,亦可當劍使。不過他這柄劍與常見之劍不一樣,因為劍枘極長,足足有兩尺,那本來就是鋼杖,所以他必要時可以倒轉掃擊,或者用來封架敵刀。總之,他這一口兵刃已變成一種奇形兵器,手法路數自與普通的長劍全然不同。

雷世雄左手撿起叁尺長的鋼杖,向蒙著麵的桑君山道:“這便是一麵絕好的盾牌了。”

說罷,舉步撲近戰圈,要知他和桑君山來遲一步,都不曾被羅希羽的血戰刀法鎮住心神,是以鬥誌猶在,膽敢插手助戰。他方自撲進戰圈,忽然滿場刀光皆斂,那羅希羽身隨刀走,化作一道長虹,直向兩丈外的桑君山射去。

這一刀去勢淩厲無匹,決不容桑君山逃得掉。果然桑君山眼見對方刀勢籠罩的圍甚廣,已不能閃避,一咬牙運劍封架,瞬息間已連劈第叁劍之多。刀光過處,“嗆”的一響,桑君山整個人跌倒地上,滑出半丈方始停下,可見羅希羽這一刀的力道何等勁厲?同時桑君山手中之劍也被長刀斬斷,分為兩截,都拋在地上。

羅希羽仰天長嘯一聲,威風凜凜,嘯聲中嚴無畏、雷世雄師徒兩人已落在他身側,卻不曾立刻動手。

羅希羽大喝道:“桑君山,原來你是黑心劍手的門下,雖說劍手死於老夫刀下,與你有殺師之仇,但你這等心機手段,仍然太卑鄙可恨了!”桑君山頭臉上的黑市已落在地上,隻見他長得方麵大耳,相貌堂堂,大約隻有四十餘歲,他仰臥地上,勉力抬起頭來,但才一張口,已噴鮮血。嚴無畏一揮手,便有人過去為桑君山推經脈以及他服藥。

嚴無畏這時才對羅希羽道:“羅兄雖然怒不可遏,但須知桑君山乃是奉兄弟之命到貴城臥底,十五載以來,他主持翠華城轄下的鏢局,如若不是兄弟暗中幫忙,焉能如此順利賺錢?羅兄隻可怪到兄弟頭上,不必過責於他。”

羅希羽心中長歎一聲,暗想嚴無畏沒有當眾嘲笑我的愚蠢已經很客氣了,不錯,這隻能怪嚴無畏以及自己的粗率無能,一直不曾發覺桑君山的真正麵目。現下桑君山雖受重傷,卻不一定會死,但已失去殺他滅口的機會了。剛才的一擊未能置他死命,乃是因為他使出黑心劍法的救命絕招,以致大出羅希羽意料之外。

羅希羽的目光落在塵埃中的兩截斷劍上,心中複又暗暗長歎,忖道:“我平生罕得有全力出手而不能斃敵之事,但今晚先是彭典、後是桑君山,卻未能一刀殺卻,當真是平生之憾。”

他自然曉得這又是因為手中用的乃是普通的長刀之故,假如使用的是隨身數十載的家傳寶刀,決不會有這等現象。他的目光轉到嚴無畏身側的勁裝大漢麵上,冷冷道:“這一位就是嚴兄門下高手雷世雄兄麽?久聞盛名,今晚一見果然不同凡俗。”

雷世雄隻抱抱拳,並不開口,嚴無畏道:“今宵之戰不比尋常,兄弟甚願得以與羅兄決一生死,其他的人都不許出手,羅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人人都感訝異,連羅希羽亦莫不如是,隻因他分明有過不利的局麵,而且日下他勢力強大,實在無須硬拚,何以反而說出不許旁人插手而決一生死之言?

羅希羽頷首道:“嚴兄的氣慨,不是凡俗之士所能夢想,兄弟深感佩服,而且極樂意奉陪。”

嚴無畏七殺杖一頓地麵,塵沙四濺,但聽他厲聲道:“老夫已與羅城主約定決一生死,不許任何人插手,你們都聽見了沒有?”

四周數十人齊齊應道:“聽見了!”聲音響亮強勁,威勢懾人。

嚴無畏舉杖擺出門戶,道:“羅兄請!”

羅希羽也抱刀道:“嚴兄請!”

話方出口,突然恍悟對方“決一死戰”,竟是一個迫使自己不能作突圍逃亡的打算的圈套,試想以羅希羽的聲名,既然已訂明拚出生死,焉能突圍逃生?

要知以羅希羽的絕世功力,雖然在嚴無畏率眾圍攻之下,隻要真想逃生,仍然大有這等可能。假使他忍辱逃走的話,嚴無畏今後的日子將是寢食不安,任何事也不能做,必須用上全力追查他行蹤下落。這後患嚴無畏自然不肯留下,所以非想法子套住他不可。

兩人開始邁步盤旋,窺伺敵手的空隙,這兩位當代高手的武功路子,都是擅長硬功的,故此轉瞬間各攻了兩招,刀杖相觸,發出震耳巨響。

嚴無畏發覺對方果然如自己所料,鋒銳之氣已減弱得多。換言之,他的氣勢已不能幫助長刀的功力,心中暗暗竊喜,但當然他還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仍然以全力與敵周旋。

火炬照耀之下,隻見戰圈中的兩人麵色寒冷之極,他們每一個動作都是整體的,不可分割的。例如羅希羽刀勢向前推出時,一望而知他是以整個身體推出這一刀,並不僅僅是手臂的移動,這正如著名的歌唱家不論演唱任何歌曲,總是貫注所有的感情,以整個心竅來唱一般。

場麵一時火爆眩目,杖來刀去,響聲不絕。一時又靜寂無聲,互相對峙,不論是何種情景,都使得整個氣氛極為肅殺沉重,壓得每一個旁觀者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如此持續了一會,雙方節奏漸緊,刀杖越出越快,宛如繁弦急鼓,排空而至。不多時,刀杖使到急處,裹住兩條人影兔起鶻落的閃動,已很難分辨得出真麵目了。

這一場激烈無比的近身搏鬥,俱是以快攻快,雙方都施展出全身功夫,誰也不能稍緩一下。因此鬥到後來變成見招破招,同時隨手反擊,無不凶險淩厲之極,隻瞧得四周之人呼吸急促,有一部份人甚且響亮的喘息起來。

看看鬥了二百招以上,兩人刀杖齊出,當的大響一聲,各自震退一步,整個節奏頓時緩下來,可是形勢顯然比早先還加倍的凶險,隨時隨地都將出現血濺橫的景象。羅希羽心中有數,曉得自己鏖戰多場,消耗了不少氣力,而細察之下,對方內力有增無減,功力之強竟出人意料之外,可見得他在最初放對失利之時,不曾出全力,因而又可知他設下圈套定要拚出生死之故,敢懵他自知勝望較多。

他平生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武功高強的對手,亦是首度遇見如此深沉多智之人,可以說從尚未大舉進犯翠華城以前,他就已步步落敗了。

在嚴無畏的心中,卻不以為自己已穩握勝算,因為敵手武功之高強,氣脈之悠長亦出乎他意料之外,因此到了這時,他反而變得沒有把握,不知道會在那一招一式之中被對方一刀斬下自己的頭顱,不過,日下已成騎虎之勢,欲罷不能,他自己選擇了這個“背水為陣”的途徑,已是無法後退了。

他們幾乎每一招拚鬥內力,其中又加上機智應變,四下之人均覺眼花撩亂,全然捉摸不出他們每一招一式的奧妙變化,那六位名震武林的黑道高手,至此不能不五體投地的佩服這兩人的武功,許為當世別無抗手的大匠。

突然間眾人都發覺曙色已露,這才知道嚴、羅二人這一戰竟費了一夜時間,驀的“砰”

的一聲,人影倏分,羅希羽橫刀挺立,穩如山嶽,嚴無畏在六尺之外,身體搖搖擺擺,卻不見有刀傷血跡,他用七殺杖向地麵一頓,這才支持住不曾跌倒。

四周人數雖多,卻鴉雀無聲,過了片刻,晨雞啼聲隨風傳來,天色漸明。

雷世雄勁厲的語聲打破了岑寂,他道:“師父,你覺得怎樣了?”

七殺杖嚴無畏深深吸一口氣,道:“我還好,下令退出此城。”他的聲音威嚴如故,卻頗覺虛弱。

雷世雄不敢多言,發出號令,四下的白衣人迅速散去,而七殺杖嚴無畏也在雷世雄、詹先生夫婦等眾人簇擁之下迅即離開。這一幹人霎時走得不見蹤影,然後紛遝的蹄聲和四周犬吠之聲次第而生,直到這時,羅希羽才長歎一聲,砰地跌倒地上。

他靜靜的仆倒地上,全身四肢沒有動彈一下,六七丈外的屋角有一對眼睛凝視著地上的羅希羽,沒有片刻離開過,良久,羅希羽還是沒有動彈,牆後這封眼睛移出來,卻是一個白衣壯漢,他轉身大步奔出城外,從樹叢中牽出一匹駿馬,縱身上鞍,催馬疾馳。

這一騎不久就追上一個小隊伍,那是七八騎圍著一輛馬車的隊伍,這白衣壯漢催馬馳到車邊,緩下速度與馬車並排而馳,一麵大聲說道:“屬下奉命窺伺羅希羽的最後動靜,果然正如主人所料,他直到蹄聲已遠才倒在地上,之後就一直不曾動彈過。”

馬車中傳出一陣得意的笑聲,那白衣壯漢已退開一邊,另有兩騎移到車邊,馬上一個是雷世雄,一個是柴駿聲。

雷世雄響亮的道:“師父當真確信那羅希羽已氣絕斃命了麽?”

車內的嚴無畏一手掩住胸口,麵上現出痛苦之色,呼吸了幾下,才道:“當然已經氣絕斃命啦!”

雷世雄用手臂碰一碰柴駿聲,又用下頷向馬車那邊挑了一下,示意他開口詢問。柴駿聲遲疑未決的轉眼四瞧,但見詹氏夫婦、索陽、何旭、閻充等人無不向他點頭示意。

當下隻好痰咳一聲,道:“請問總瓢把子,這事極關重要,何不派人切實驗看一下?”

嚴無畏哈哈一笑,道:“老夫若是連敵人會不會喪命都不曉得的話,豈配當得這總瓢把子之位。各位即管放心,羅希羽決不能再現身於陽世。”話才說完,便吐了一大口鮮血,但車外之人卻全然不知。

要知像七殺杖嚴無畏武功如此精深高強的人物,除非是受到極嚴重的內傷方會吐血,一旦傷到這等地步,可就是大大的麻煩,極不容易恢複如常。

這一隊人馬走了個把時辰,到了一條寬大的河邊,但見兩艘雙桅大船泊在河中,嚴無畏傳出命令,教所有的人都登上一舟,先行離開,到高郵聽令行事。所有的人都如令跨上小艇,劃登大船,馬車旁邊隻剩下七殺門下第一位人物雷世雄,他眼望看大船放碇駛走,這才向馬車內的師父報告。

嚴無畏道:“那很好,你可背為師上船。”

雷世雄駭了一跳,道:“你老怎麽啦?”

嚴無畏道:“不必多言,快點上船。”

雷世雄探身入車,發現師父情形甚是狼狽,連忙如命背起師父,登上大船。他順手點了車把式的死穴,教小船上手下把趕車的體一並帶上大船,這是滅口手法,將來大船上所賣力的水手都難免殺身之禍,以免走了風聲。

嚴無畏命他派小船在岸邊等候,大約到了下午時分,小船才劃回,帶了兩名親信手下,這兩個勁裝大漢都顯示趕路甚急的疲乏之容,向嚴無畏匆匆行禮,嚴無畏道:“找不到他的體是不是?”

雷世雄一楞,忖道:“原來師父另外還派了人隨後找尋羅希羽的體,事先竟連我也不知。”

那兩名手下應道:“是!”

正要往下說,嚴無畏已道:“不必說了,你們趕返翠華城找不到他的體,所以四下搜索,才花費了許多時間,也耗盡了氣力。”

他們齊聲應道:“正是如此。”

嚴無畏又道:“世雄,你通知全船十名兄弟一聲,叫大家打醒精神,監視這大船上十多個船家水手,到了地頭,方行處死,須得不留下痕跡才好。”

雷世雄躬身道:“師尊放心,弟子這就傳令下去。”。他退了出去,點計過船上做活的人數共是十人,又傳過命令,才回到艙中侍候師父。嚴無畏已服過丹藥,準備運功療傷,他向雷世雄道:“明天中午時分可抵高郵,這段時間之內,不可驚動為師,抵達高郵之後的計劃,你全都知道,可照舊進行。”

雷世雄泛起愁色,道:“你老傷勢不輕,高郵之令暫時取消如何?”

嚴無畏麵色一沉,道:“這怎麽行?咱們辛辛苦苦進行了二十餘年的計劃,明天便真正實現,焉能放棄?要知為師這個野心夢想,已付出多少代價,怎能讓它功敗於垂成?”

雷世雄道:“弟子隻怕師父受到內傷影響,明天之會,也說不定須要出手立威。”

嚴無畏搖搖頭,道:“為師自有把握,隻須你配合得巧妙一點,敢說萬無一失,我有這一段時間療養,定可暫時支持,決不會出受傷的秘密,不過以後最少也得苦修叁載,方能複原。”

雷世雄深知乃師機智無比,平生料事如神,這一回也不得不信,卻聽師父沉吟自語道:

“羅希羽的體竟已失去蹤跡,難道他還活看不成?抑是有別人搶先一步把他的體帶走?”

這幾句話勾起雷世雄的好奇心,問道:“師父你不是已確知羅希羽已經斃命,才不查驗他的體麽?

其實當時下令查驗一下,何等容易,亦可放心……”

嚴無畏道:“當時為師確實堅信羅希羽非死不可,加以我已估計好時間,若有些耽誤,便很難掩飾得住身上的傷勢,這才決然下令撤退,然而現下細細一想,我那一杖換他刀柄一撞,確是同時互相擊中,但於我出杖的力道上不無影響。”

雷世雄麵上透出凜駭之色,卻聽嚴無畏又道:“他的一擊,雖然對我出杖力道有所影響,但還是其次,最怕的是他煉過‘火雲罩’的護身氣功的話,為師那一杖使的是‘黑水戳魂’的惡毒功夫,便很有可能沒殺得死他。”

這番話蘊含不少武功中的秘奧,雷世雄雖是當代可享盛名之士,但仍有些地方不懂,當下問道:“你老說那羅希羽反擊的一招雖有影響,仍不要緊,弟子會得此意,但你老分明用的‘黑水戳魏’奇功,對方卻是‘火雲罩’氣功,在五行上來說,水能勝火,應該更有把握才是,何以師父反而因此覺得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