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番外之緋衣祁思篇(萌,必看,1萬+)(2 / 3)

其實,其中的內情,又怎麼好對她解釋?

他難道要告訴她,不是不好推拒,而是不能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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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了,他從宮外將她抱回來,已經足足七年了。七年之間,自打蕭惜遇知道了她在他這裏,就沒有一日不施加壓力的。

他想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接回去。

為了此事,就連如今已經身為帝妃的她,也不知親自修書多少封,言中不無哀求他應允他們合家團圓之意。

祁清殤又如何不知——當年,是顧惜祁思年幼,所以那二人才忍痛離去,如今眼看小丫頭長大了些,也該明白道理,確實是時候……

是時候,將她認回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去。

其實,不止他們夫婦,就連禮部的董藍田,說話都向著帝君和帝妃。

他說話如刀子,句句直刺痛處,根本就罔顧了自己是主子他是臣下的身份,直接就說,收養的孩子,終歸隻是收養的,王爺若是為西祁的江山社稷著想,還是應該誕下自己的孩子。

董藍田乃至李越都不止一次地含糊暗示,小郡主她,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他們都說,回到帝妃和帝君的身邊,那才是天經地義。

他懂,這麼淺顯的道理,他當然懂的。

更何況,當初也確實是怕她承受不住,所以才強行將她留了下來,如今她長大了,怕是,也想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吧?

他要放她走,他隻能放她走不是?

董藍田說的對,他應該有自己的孩子。

七年,他等了她足足七年,從自己的十九歲,等到了如今的二十六。

上官毓不會生產,他找女人更是從來都會隨即命其服下避孕的湯汁,整整七年,他守著她的女兒,沒要一個孩子。

如今,她已然貴為全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七年之間次次去覲見之時,她都是一副和帝君百般恩愛的樣子,眼看再也沒有回心轉意的跡象,他確實,不必再等下去。

選妃?

對,選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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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清殤說的話,其實在情在理,可小丫頭一聽這話,頓時不依,原本就在他懷中掙紮的小身子頓時來了力氣,一下子掙脫了出來,氣惱地道。

“說來說去,爹爹一定要娶那些女人就是?”

祁清殤知道她的心結,並不否認,隻是他不忘出言保證,“爹爹無論娶了誰,都會一如既往地疼祁思。”

當然,前提是你父君母妃讓我疼才可以。

“你騙人!”大眼睛裏迅速盈出了淚,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了摟住自己的男人,“你娶了漂亮姐姐,就會和漂亮姐姐生孩子,哪裏還會疼祁思!”

祁清殤張嘴,想要保證,可不及他說出話來,小姑娘的手已經推了過來,狠狠的。

“你走,你走遠一點!”

“你不疼祁思,祁思……祁思也不要你!”

一句話,一句“祁思也不要你”,直接就刺進了他的心裏,他幾乎是克製不住地晃了一下,才遏製住了那股子猝不及防的打擊。

七年了,七年之久,他一直視她如己出,可如今小丫頭親口說,她不要他了。

他緩緩起身,頎長挺拔的身子微微顫栗,他安慰自己,是因為冷,努力闔了闔眼,克製住自己不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小丫頭望著他,眼底滿是淚,也滿是怒火。

他愣了愣。

她很生氣?

她閉了眼,伸手指著門口,“你走,走……”

他恍然領悟。

哦,她是真的討厭了自己。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心思如電轉一般,一忽兒想到這七年間他們父女般的溫情片段,一忽兒又想到早晚是要將她送走不如就此了斷,他的臉色幾經變幻,終是以軍人的意誌控製自己笑了出來。

“好。”他緩緩點頭,“你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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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寢宮時,夜風吹過來,發絲些微淩亂。

七年間,他是第一次覺得,懷抱好空。

夜風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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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起,小郡主祁思變得話不再多說,也不愛笑了。

以前是最愛日日粘著祁清殤的,現如今,她卻不去了。

不僅如此,還很是避嫌,日日就縮在自己的寢宮裏,也不往外跑了,也不出去玩。

祁清殤倒是有關心過她的情緒的,奈何禮部操辦的選妃活動很快就如火如荼地舉行了起來,他分身乏術,想要關懷她,卻沒了時間。

祁清殤選定四位妃子的那一天,祁思難得地出了自己的寢宮,跑去禦花園裏玩。

在那裏,遇到了獨自賞花的毓妃娘娘。

毓妃娘娘見到祁思,微微一笑,明知故問,“怎的不去找你爹爹?”

祁思垂下眼,“爹爹在忙。”

不知道是為什麼,她不喜歡這個姨娘。

毓妃沒計較祁思的冷淡,而是伸手扯住了她的手,一副關切的模樣,“聽你爹爹說,近日身體不適?可有找太醫看了?”

祁思不喜歡她,自然也不喜歡被她接觸,奈何想要收回手來,卻又不夠禮貌,於是隻好忍著,腦袋耷拉下去,怏怏地說。

“娘娘費心,祁思好多了。”

毓妃娘娘費心的不是這個,她看了祁思蒼白低落的小臉一眼,恍若不經意一般地說了句,“你爹爹今日選妃,怎的不去看熱鬧?”

祁思身子一僵,抬起眼,神情古怪地望了望毓妃娘娘,卻是不答反問,“你……不生氣嗎?”

毓妃娘娘眸中精光一閃,說出口的話,卻是柔柔的,隱約含著幾分似有若無的喟歎,“天下男兒,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他七年未立側室,已屬難得。”

祁思怔怔然。

毓妃隨手折了一枝花,湊到鼻端嗅了一下,眸中精光微閃,臉上卻是低笑,“自古隻見新人笑,哪裏會見舊人哭……我便是生氣,又能怎樣?”

祁思又是身子一僵。

毓妃將祁思的一幹表現都看在了眼底,伸出手親切地扯住她,“倒是你這丫頭,不必介懷。你爹爹素來對你極好,即便日後生個三男二女啊,也不會對你差的。”

三男二女?祁思小臉一白。

毓妃仍舊在笑,仍舊在說,“你爹爹既然能養你七年,日後自然能繼續養的,他當初既然把你撿了回來,就——”

話說到這裏,毓妃恍若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似的,陡然丟了手中花枝,以手掩唇。

祁思卻已然聽到,驟然間就慘白了一整張臉。

“你,你說什麼?!”

毓妃眼神閃躲,“無事,無事……”

祁思一把扯住想要奪路而逃的她,“你明明說了!把話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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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禦花園裏出來,原本就氣色不好的小郡主,更是連步子都站不穩了。

小蘭從禦膳房拿糕點回來,迎麵碰到,連連喚了她幾聲,竟然都沒有聽到。

她直奔選妃的瓊林殿。

殿內,選妃的儀式已經進行完畢,祁清殤正起了身,要回自己的寢殿。

一抬眼,就看到了祁思蒼白如雪的小臉。

他一怔。

祁思望著他,小臉蒼白,眼睫忽閃,一霎都不霎地,望著他的臉。

她像是在看陌生人。

她那樣憂傷的目光,讓祁清殤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思兒?”與她對視良久,他終是發出聲音,有些艱難地擠出一抹笑來。

他走近她,牽起她的手,柔聲,“身子好些了?”

她沒躲,也沒掙開,而是仰著那張臉,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臉。

他心中一動,愈發不安。

“思兒?”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是濃烈,他竟有些笑不出來,就連聲音都些微發顫。

祁思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許久許久之後,終於,緩緩笑了出來。

她動動嫣紅的唇瓣,輕聲,仿似低喃,“祁思是你撿來的?”

他臉孔登時刷白,渾身巨顫。

祁思緊盯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之中明明是沁骨般疼痛的悲傷,唇角卻是勾著淺淺的笑。

她緊盯著自己依賴了足足七年的男人俊美的臉,低聲呢喃,“你喜歡我娘親,所以才把我撿來,若不是因為這個,你可還會養我七年?”

眼見她眼神哀戚,分明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祁清殤邁了一步,失聲,“你聽誰亂講!”

“亂講?”祁思嗬嗬地笑,“我爹爹是雲落的帝君,我娘親是雲落的帝妃,我有兩個哥哥,其中一個還同我是雙生子——這些,也是別人亂講的嗎?”

祁清殤俊臉雪白。

祁思往前邁了一步,小小的身子挺直了,仰起臉,逼視著他的臉孔。

她五官精致,美麗得幾乎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她鳳眸微眯,那一刻的風采竟然有些像她的娘親了。

她朝著祁清殤嫣然一笑,“爹爹?”

祁清殤喉嚨微緊,澀然答應,“在。”

她閉眼搖頭,輕聲,“你不是我爹爹。”

他身子一顫。

她張開眼,哀哀地望著他的臉,一字一句,低喃,“難怪你要娶新的妃子……”

“思兒!”

他想解釋,她卻不給時間,大眼睛裏的哀傷越來越濃,她步步後退,唇角一直都是笑,眼眶裏卻幾乎有眼淚要砸下來。

“難怪你不疼祁思……”

“難怪你要同別人生孩子……”

“我不是你的女兒……”

“你早就想把我給送回去。”

“不是!”祁清殤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失聲向前,“不是的,思兒!”

她狠狠地閉著眼睛,搖頭,落淚。

她不聽他解釋,也根本不給他機會,臨跑出大殿之前,她說了最後一句。

“給我爹娘寫信,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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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走了。

七年有餘,她從當初那個羸弱的繈褓中的娃兒,長成了如今粉雕玉琢的樣子。

她齊齊的劉海兒,軟軟的聲音,暖暖的懷抱,動輒就小燕子一般地撲進他的懷抱裏。

他不傻,他當然知道,整整七年之間,她的眼裏心裏,全是自己。

她把自己當做是最親最近的人。

整整七年,她纏著他一起吃,纏著他一起睡,她單純無邪,滿滿一個心中,都是皇帝爹爹。

她是真的把他當做最最重要的人。

可是現如今,猝不及防的,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幼小的心髒所受到的刺激,自然不必多說。

隻是一場選妃事件,已然讓對自己占有欲強烈的她難過成了那副樣子,更何況是……

那一天,他久久地佇立在瓊林殿中,許久都沒有挪動一下位置,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直到日影西斜了,門外傳來王公公的聲音。

“王爺,毓王妃請您過冷鬱宮一敘。”

夕陽的昏暗光影之中,他緩緩回神,緩緩地勾起了薄薄的嘴唇。

“是該過去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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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鬱宮裏,上官毓備了一桌子的好菜,軟語柔柔,“臣妾慶賀王爺喜得四位妃子。”

祁清殤沒坐,也沒表情,隻是冷冷一句,“毓妃真是賢內助。”

話中有譏刺,上官毓麵色微變,下一霎,又轉為了自然。她端起一盞酒,走近,偎進祁清殤的懷裏,“臣妾陪王爺喝一杯?”

祁清殤眉眼間綻過一線嫌棄,抬手,狠狠將她甩了出去,“同你喝酒?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演到幾時!”

上官毓狼狽跌倒在地,釵環淩亂,她伏在地上,好半晌才緩緩爬起。

眼底明明是一片清明,嘴裏卻是狡辯著,“王爺如此盛怒,臣妾究竟做錯了何事?”

“何事?”祁清殤居高臨下,冷冷睨她,“在祁思麵前挑撥,還不算錯事?”

既然話已挑明,上官毓倒也不再隱瞞了,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抬頭望著眼前的男子,眸帶淚光,“我說的原是事實!”

祁清殤一步上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頜,厲聲,“她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上官毓疼得眼淚溢出,口中尖叫,“七歲的孩子又如何?!誰讓她那麼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