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他對這個女人深刻的竟然已經聽得出她走路的聲音。
想到這個,他的唇角浮起一抹柔軟,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這個女人這麼晚回來,她就不害怕?想到這個,商焯琛的神色又冷了幾分。
夏青筠一路是扶著牆上來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掏鑰匙,可她終究是太疲憊了,竟然連拿住鑰匙的力氣都沒有,嘩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彎腰去撿,手剛碰到鑰匙,就看到視線裏多了一雙黑色的男式皮鞋,十分高檔的做工,鋥亮的不沾一絲灰塵。
她麻木到瀕臨死掉的心,不受控製的快跳了一拍,雖然她已經猜到了是誰,可她還是順著皮鞋往上看去,先是包裹在筆挺西褲裏的兩條長腿,緊接著是銀灰色的襯衣,堅毅的下巴,挺如山巒的鼻峰,然後是暗沉如夜的眼......
在意大利宴會上看到的那一幕,隨著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又重新浮現於腦海,她的心再次狠狠一痛,“你來幹什麼?”
她去撿起鑰匙,聲音幹啞又疏離冷清,隻是她的手還沒碰到鑰匙,就被一股重力拎了起來,然後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如同X光掃描機似的緊盯著她的臉,揪著她肩膀的手也在用力,捏的她骨頭痛,她皺緊眉頭,“幹嗎?放手!”
“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回事?”商焯琛承認被眼前的她嚇到了,雙眼通紅腫的像隻兔子,頭發亂糟糟的,臉頰上還有幾道抓痕,血漬已經幹了,襯著她似雪的肌膚,十分的猙獰可怕。
夏青筠掙紮,試圖想甩開他的禁錮,但她真的沒有半點力量了,最終她放棄,敷衍的回了兩個字,“沒事。”
“沒事?”商焯琛火了,“夏青筠你敢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沒事?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誰把你弄成這樣?”
他的連聲質問,一針見血,那些受過的羞辱難堪,都瞬間的湧上心頭,她又一陣絞痛,痛的,仿佛一顆心被拋進了攪拌機裏......
“與你無關,”她用盡全力吼出這四個字,淚水又已決堤。
她以為自己今天流的淚夠多了,淚水早已流盡了,可她錯了,她還是想哭,尤其是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關切,聽著他的責問,她的委屈就像是開了閘似的,怎麼收都收不住。
看著她清淚如水,商焯琛的心如同被鞭子狠狠的鞭撻,他雖然擔心她,但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他一個用力將她拉進懷裏,用盡自己所能的安慰,“沒事了,不怕。”
他的溫柔,他的嗬護,還有他懷中的溫暖,讓她哭的更凶,如被搶走了玩具的孩子。
而他,隻能更緊的抱著她,借他的懷抱讓她哭個痛快!
許久,她終於停止了哭泣,然後從他懷裏抽開,商焯琛終是不放心,“我們去醫院!”
她搖頭。
商焯琛看了下她的臉,知道也就是些皮外傷,也沒有再強求,而是彎腰從地上撿起她的鑰匙,隻是當他去開門的時候,卻聽到她說,“你走吧!”
他開門的動作一頓,但還是旋轉了一下,打開了房門,徑自的走了進去。
夏青筠看著他挺拔高闊的背影,心狠狠一疼,跟了進去,在他走到沙發邊上要坐下的時候,聲音拔高了幾分,說道,“我讓你走,你沒聽到嗎?”
如果說方亦城給她的傷,她不得不承受,那麼她昨天為商焯琛受的傷,就是活該了。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她能靠近的,可她還是失守了自己的心。
她沒看清方亦城的嘴臉,是她眼瞎,所以眼瞎的事,她不許自己再犯第二回。
商焯琛抬眸看向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裏,此刻閃爍著灼灼的光,因為頭頂那些橙色的光傾斜下來,他的眼眸仿佛是一塊吸力極強的吸鐵石,將所有的光都吸入了他的眼底深處,竟看得她心有些慌。
本來打算要坐的他,此刻竟也不坐了,而是邁著步子向她緩慢的走過來,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緊一分,而隨著他越走越近,她已經看到了他幽深的眼底,那些光和影的最深處映出了她的一張臉。
蒼白,恐怖......
這樣的她活脫脫一具浮著的遊鬼。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狼狽,正想轉身,就聽到他開了口,他問,“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