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街頭,夏青筠如具失了靈魂的浮屍,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沒有跟方江翰回去,她也不需要誰來道歉,因為對於她來說,道歉並沒有任何意義,道歉也改變不了她被侮辱被羞辱的事實。
其實,比起穆晴珊和方亦城的傷害,更讓她心涼的是方江翰,他那麼疼她嗬護她,如今也倒戈了。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穆晴珊有了他的孫子,像他那個年齡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親情,祖孫之歡。
夏忠明多次催她生個孩子,也是這種心態,她理解,可是心好痛!
不讓她離婚的是方江翰,讓她在這座囚牢的婚姻裏受刑的也是他,可為什麼在每個人都欺負她的時候,他也捅她一刀?
她的心好涼,就像是沁了千年寒冰一般。
剛才,她提出離婚,真的是傷透了心才下的決定,可是護工的一句話又讓她起了退卻之心,不是她不夠堅定,不是她害怕離開了方家,父親的病就沒法醫治,而是她不知如何償還欠方家的情。
這世上果然最難還的債,就是情債!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從她離開方亦城的辦公室,已經不知響了多少次,但她不想理會。
——對不起,你撥叫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聽到這句話,助理無奈的看向商焯琛,“夏小姐還是不肯接電話。”
商焯琛眉心的褶皺更深了幾許,一個字沒說,隻是邁動的步子明顯大了一些。
昨天宴會還沒結束,她就不見了,當時他還擔心她出了事,調出宴會廳的監控才發現她走了,想到當時監控顯示的畫麵,他不放心的連夜趕來,可打她電話一直不接,打到公司裏說她走了。
她不是個無緣無故會曠工早退的人,一定是她出了什麼事,可是偏偏她又不接電話。
這個女人,總是有讓他焦頭爛額的本事。
“總裁,去哪?”上了車,助理便問。
商焯琛揉了下突突亂跳的眉心,報出了她的住址,助理看著他疲憊的神色,想到他一天一夜未眠未休,忍不住提醒,“總裁,你先睡會吧!”
睡?
他倒是想,可是他如何能睡得著?
那個女人心思細膩,而且極其敏感,宴會上看到他和小薰在一起,又不知會怎麼想?本來她對他就排斥,抗拒與他親近,這次出差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一點,誰知又生出了那樣的誤會。
都怪小薰那個丫頭,每次見到他就像是蒼蠅見到屎似的直往身上撲,他推都推不開,活活狗皮膏藥一塊。
助理見他不回應,也識趣的閉了眼,商焯琛看向窗外,此刻暮色濃重,五彩的街頭一盞盞從眼前飛過,忽明忽暗,就像是人猶豫不決的心。前天晚上他差一點就說出了當年傷害她的真相,可最終他還是因為忌憚而把話吞咽了回去。
如果沒有愛上她,他一定不猶豫的說出來,然後盡自己可能的給她補償就是了,可他愛上了她,他怕自己一旦說出真相,就在他們之間劃下了再也不能跨越的鴻渠。
他商焯琛的人生第一次怯懦,怯懦不敢承認自己錯誤,怯懦的害怕失去。
車子停在了夏青筠的樓下,商焯琛抬頭看了眼她的樓層,窗口一片黑暗,很顯然她並不在家,助理也發現了,掏出手機,“我再打個電話試試。”
“不用了,”商焯琛說著打開車門,不過在臨關門前,說道,“你們也辛苦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商焯琛踩著台階上樓,她住的這個小區是座老式公寓,連電梯都沒有,他說過給她換個好點的,但被她拒絕了,她就是這樣執拗,執拗的讓人有時很生氣,也時常讓人很心疼,比如和方亦城的婚姻,明明那麼痛苦,卻執拗著不肯分開。
可似乎,從第一次見她,他就被她的執拗吸引!
商焯琛來到她的公寓門口,雖然明知道她不在家,他還是敲了會門,然後站到窗口,等著......
夏青筠來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淚,隻知道現在她雙腿沉的如同灌了鉛,腳似乎也磨破了,火辣辣椒的疼,隻是麻木的她對這一切並沒有多少感覺。
聽到腳步聲,站在窗口的商焯琛轉過身來,雖然沒看到她,雖然她的對麵還有住戶,但他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她的腳步聲,盡管有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