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從趙強壯的病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鍾,出來的時候大亮子和嚴召煥勾肩搭背,徐旭拉著小飛的手,我和李未王小龍三個人挎著胳膊走在最後,趙強壯搖晃著腦袋把這幾個人送出醫院,送出來之後他本該會病房,卻又朝著醫院的反方向走去,因為他已經找不到醫院的大門。於是這些人又把趙強壯送回病房,再次從病房裏出來,這次出來的時候,王小龍握著嚴召煥的手,我勾搭著徐旭的肩膀,李未小飛和大亮子挎著胳膊走在最後,這些人走路的時候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不穩。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酒,在我十五歲這一年,到這些人離開的時候,趙強壯的病房裏已經散落了滿滿一地的啤酒瓶外加兩瓶白酒。如果我記的沒錯的話,我應該喝掉了三瓶啤酒外加一兩白酒,即便這對於當時的嚴召煥和大亮子來說並不是很多,他們倆這個時候就已經能喝掉半斤白酒,李未這時甚至能喝完半斤辦酒再喝上兩瓶啤酒。但對於當年的我來說,三瓶啤酒已經足夠讓我不清醒。再外加一兩白酒,已經極度不清醒。並且不清醒到我都沒有考慮回家該怎麼辦,不清醒到我九點鍾沒有回家都沒有給我的父母請假,不清醒到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我喜歡現在的感覺,這是除了打架之外另一種讓我喜歡的感覺,這種全身放鬆每一步都在試探性的邁開腿的感覺。

這個時候喝完酒還沒有去唱歌的業餘項目,於是這些跌跌撞撞的少年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感受著a市的人群,感受著a市的車輛,感受著a市燈紅酒綠的霓虹。然後我感受到了一陣風,一陣大風,耳邊是呼嘯的聲音,這時我才有些清醒,於是努力睜開眼睛,並且努力到之前似乎都在閉著眼睛一樣,然後我發現,已經上了橋,坐在了青石上,眼前是正在呼嘯的列車。

之後我再次進入無意識的狀態,能記住的隻有一些片段,比如我醉醺醺的回到家又被我爸一陣胖揍的片段,除此之外,我還記得黑暗中火車呼嘯而過的大風,以及震耳欲聾的鳴笛,這一刻,我四處張望,我看到大亮子坐在我的身邊,嚴召煥坐在大亮子的身邊,然後是王小龍,李未,小飛,徐旭,他們都坐在青石上,有的正在抽煙,有的正在凝望,我還看到大風吹散了他們的頭發,有的是長發,有的是短發,在列車遠去的那一刻,他們好像都沒有說話,也或許是他們正在說話,而我卻聽不太清。隻覺得這一刻安靜極了,畫麵裏隻有這些少年,並且這種畫麵,是第一次在鏡頭裏出現。我突然有些悲傷,因為這難得的畫麵裏,沒有西貝。我甚至都沒有想到沒有敖傑,想到的,隻是沒有西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