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我真沒這個習慣。(1 / 2)

很多年後,每當我回憶起在衛校的這個夜晚,總能讓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雖然我後來跟著嚴召煥和大亮子參加了一次又一次的鬥毆事件,都每次的鬥毆事件,不管級別大小,都沒有這一天晚上讓我感覺到深刻。如果要為這種深刻灌注中心思想的話,那麼這種深刻是發自內心的,這種深刻是刻進骨髓的,這種深刻是讓整個身心得到洗禮的。

這天晚上我聽到了一句話,這句話總共七個字,卻讓我一生銘記,並且幾乎成為我日後的座右銘,這七個字是,我真沒這個習慣。

在這七個字出現之前,我站在荒廢的籃球場上,往同樣荒廢的宿舍樓眺望,我看到了幾個人影,還有一閃一閃的煙頭冒著火星,剩下的便是漆黑,一望無際的漆黑,我站在這裏,知道大亮子現在就站在那裏。這一刻我用平時做完型閱讀的方法總結了一下自己的內心,我發現我仍舊沒有恐懼,內心裏更多的竟然是沒來由的信念,我獨自站在這裏,大亮子被困在那裏,我即將也要去那裏,去那裏的目的是不讓大亮子困在那裏,於是我的荷爾蒙開始分泌,分泌的很旺盛,讓我開始興奮,攥著拳頭帶著尿意的興奮,我覺得我是英雄,就像語文課本裏的那些英雄一樣英雄,於是我深呼吸,走了過去。

衛校這所老化的宿舍樓當年建造的時候還算是有些風格,樓梯建在一棟樓的中間,是裸露在外的,整條樓梯扭曲著旋轉,通往各個樓層,有點空中階梯的味道,這種結構的樓梯建造起來很省空間,於是在樓梯的入口有一片空地,這片空地很正點,被整棟樓包圍,既寬闊,又隱蔽,也是這片空地,成為後來枯燥生活中的一個亮點,也成為大家下學後的必來之處,在這裏打打牌,搞搞對象,吹吹牛逼,抽抽煙,有時還會吃吃西瓜喝喝酒,十分愜意。

隻是我現在還感覺不到這種愜意,隻是覺得黑,特別黑,黑到我走到他們麵前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大亮子。這時突然亮起一把手電筒,接著又亮起一把,周圍頓時明亮了很多,我看到幾個人坐在一樓的台階上,還有幾個人站在他們的身邊,然後我眯起眼睛再仔細看,發現幾個人裏有一個姑娘,還發現幾個人裏有一個男生臉上有傷。

這個臉上有傷的人就是大亮子,在手電筒亮起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我的臉,然後他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衝我喊道,壹壹你怎麼跟來了,快走啊快走啊。喊完就往我身邊跑,這時嚴召煥和李未也是才看清大亮子,於是沒有廢話,嚴召煥腳下一拌,李未雙手推肩,大亮子倒地,然後嘩的一下,周圍幾個人又圍住了大亮子,一頓踩,在踩的過程中我聽到大亮子還在喊,壹壹快走啊,這沒你事。

這時我借著手電筒的光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也終於看清了這裏的所有人,圍住大亮子亂踩的是嚴召煥、李未、敖傑和徐旭,還有兩個人並沒有動手,穩穩的坐在不遠處的台階上,這兩個人裏有一個我不認識,剩下那個是女生,這個女生我認識,還很熟,是西貝。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一個細節,那個我不認識的男生和這個我認識的西貝之間的細節,這個細節並不是很明顯,但在我眼裏被無限的放大,因為我看到,這兩個人的手,是牽著的。而且我還能感覺到,這個男生的表情,是很得意的,而西貝的表情,是很安靜的。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上去問問西貝這個男生是誰,然後再問問西貝,是不是手冷要不要帶上手套,最後再告訴她,中學生是嚴禁早戀的,尤其是你,還是初中生,還是初中一年紀的學生。初中一年級的年齡,不是才剛能分清男女廁所麼?

我剛準備實施這個想法,發現這個男生鬆開了西貝的手,這時這邊的群踩也終於結束,嚴召煥幾個人站到一邊,我過去把大亮子攙起來,幫他拍拍土,問道,你沒事吧。當然,我問完就知道這句話白問了,我看到他鼻子上的血剛幹,嘴角都腫著,都讓人給打成這個逼樣了,能沒事麼?

大亮子還在推我,小聲說,快走啊。我問到,我本來在教室等著跟你一起走呢,結果你沒有回來,你怎麼讓他們抓住的?大亮子擦擦嘴角說別提了,我剛進廁所就讓敖傑跟徐旭打了,他倆根本就沒上課,躲廁所等著放學堵咱呢,結果先堵住我了,他們還說大毛要見我,就把我帶到這裏了。我歎了口氣,接續問道,那你是自己尿了還是讓人家打尿了?大亮子歎了口氣,說道,尿了一半被打的,屬於邊打邊尿的。說到這大亮子又表情緊張的往一邊推我,邊推邊小聲說道,你怎麼這麼傻,還來這裏找我,你快走啊。我推開大亮子手,口氣中帶著自豪的說道,我都被打完了我還跑什麼?大亮子一聽這句話瞬間臉色就變了,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那個我並不認識的男孩已經走到了身邊,他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說到,你們還有心情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