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我的這些人似乎都有些戰鬥經驗,因為我感覺他們出手並不重,顯然都是以幫忙出氣為主。因為越是有戰鬥經驗的,往往出手越不重,畢竟要掌握好力度,避免把對方打死。也隻有像我這種戰鬥經驗為零的選手才直接上死手。在受力的同時,偶爾也能感覺到某個力很大,很厚重,度數很高。在這些普遍一般的力度中突出的很明顯。這個力應該是李未的。我很理解他,上午我確實出手重了些,他現在還回來是應該的,這時我也有些後悔,我覺得上午在對待李未的問題自己的做法確實是錯誤的,我很懊惱,躺在地上自己跟自己生悶氣,我在想,為什麼我上午出手時重了些,為什麼我上午出手時沒有再重些?
一群人圍著我踩了大概五六分鍾的樣子,聽到嚴召煥喊了聲我們走。周圍逐漸安靜了下來,在我身上的很多腳都被拿開,我以為結束了,於是下意識活動了一下身體,渾身酸疼,但還好能動,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又有一腳踹到了我的肚子上,踹的很突然,踹的我差點吐出來,然後是李未的聲音,我聽到他在罵,草你媽,你不是牛逼麼?你再動我一下試試?罵完不解氣,又來了一腳,這一腳踹到了我的大腿上,之後李未身邊幾個男生又一人上來補了一腳。又聽到嚴召煥大聲說,別動他了,我們走。我以為這次應該結束了,準備再次感受一些傷口的時候,聽到李未幾乎歇斯底裏的喊道,別攔我,讓我幹死他。喊完又來了一腳,這時我躺在地上,真的很想問問嚴召煥,媽的你說話到底好不好使。
還好李未這一腳之後就再無一腳,否則我還真要站起來和嚴召煥討論一下誠信的問題,我聽到他們罵罵咧咧的聲音,聽到他們走出教室的聲音,直到沒有聲音。這時我還躺在地上,沒敢起來,繼續在聽,生怕再聽到李未的聲音,還好這些聲音沒有再出現,我動了一下胳膊,動了一下腿,劇烈咳嗽了一陣,兩隻手扶地想要站起來,但就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我兩隻手剛撐住地麵,就矯情的再次趴到地上,因為李未剛才踹我肚子的一腳實在太疼了,我甚至懷疑我的肚子上現在應該就有他的大鞋印。我想,李未,沒事,你有腳,我也有。你有鞋印,我也有。想到這,我再次撐著地麵,終於站了起來。
幾個打掃衛生的同學都站在教室的牆角往我這邊看,當他們看到我站起來的時候,表情略微有點驚訝,我衝著他們活動了一下胳膊活動了一下腿,表明我不光能站起來,還能動。一個女同學走了過來,怯懦的問道,班長,你沒事吧?這句話問的我眼淚都快要流下來,媽的都被人打成這逼樣了能沒事麼?不過我還是咬咬牙,說沒事。因為我聽到這個女孩子在喊我班長,這是我當了班長之後第一次有同學喊我班長,之前說過,雖然我被推選為班長,但其實也就是幹一些收作業收錢的勾當,而且一直被大家叫做a,而這一次,在我挨了揍之後,竟然有女同學主動喊我班長,這還不算,之後其他幾個打掃衛生的同學都湊了過來,有的給我遞紙巾,有的幫我拍土,還有個男同學搬來一把凳子對我說,班長,你坐這休息會吧。
在我嚴格待人,嚴格律己,認真完成作業,不遲到不早退,努力維持班級紀律定時告老師的時候,他們都喊我a,而我這天上午打了李未,打了嚴召煥,這天下午又被李未和嚴召煥打完之後,這些平常喊我a的同學,這些總是見風使舵隻為保全自己的同學,竟然喊了我一聲班長,而且我能聽出來這聲班長是由衷的,是發自內心的。
這一聲班長,幾乎改變了我的世界觀。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一句話,這句話出自哪裏我已經忘記了,當時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並沒有覺得跟自己有關係,隻是按照平時的學習習慣記住了它,沒想到現在想起,這句話是這樣說:
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這句話就這樣在我的腦海裏轉啊轉,越轉越覺得有味道,越轉越覺得有意境,再配合到現在狀態,越發覺得自己高大了很多,就在我準備走上講台把這兩句話朗誦出來的時候,突然想起大亮子,於是瞬間清醒,顧不上疼痛,背起書包衝出教室。
在走廊上我看到嚴召煥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操場,正往學校大門走去,於是我開始奔跑,這時奔跑的目的明確,我想要追上嚴召煥,不管他是不是還要打我,我都要追上他,然後問問他,大亮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