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忙道:“我們隻是經過,不打擾夫人!”
“喲!少主不肯登臨必是嫌我嫣然舟上的姑娘庸俗之姿,不入少主眼目!”
“花夫人言重。我有事在身不便逗留,他日定必登臨。”
“喲!這話聽著好生耳熟。我每次邀請少主登臨,少主哪一次不是這般回答的?今回我且不管,少主既至舟前不上也得上!”
花夫人說著取過丫鬟的長竹杆往紫檀舟一搭,杆頭有小勾,正好勾住紫檀舟繩子,欲將紫檀舟拉扯過去。旁邊丫鬟一見,向內高呼:“少主要登臨我們嫣然之舟啦!少主要登臨我們嫣然之舟啦!”
這一喊猶如炸開了鍋,舟上窗戶“劈劈啪啪”打開,姑娘們一個個探出頭來。但見燕瘦環肥夭桃穠李,皆是豔麗佳人。姑娘們舉目一看,果然見慕容的紫檀舟正靠近而來,一時歡呼雀躍,紛紛走至船沿歡呼相迎,更有的幫著花夫人拉扯紫檀舟。
慕容臉露尷尬,急望楚楓,分明求助之意。楚楓心裏好笑,乃屈指一彈,杆頭小勾脫開,慕容忙劃開小船。姑娘們見紫檀舟離去,大為失望,一個個翹首立在船沿,盼望小船回轉。
楚楓笑道:“大哥怎怕起一幫姑娘來?她們一個個如花似玉,又不是如狼似虎,怕啥?你看,大哥不登上去,她們多失望?大哥不曉得憐香惜玉呢!”
慕容道:“你愛憐香惜玉,你且登去!”
楚楓一怔,轉而神秘一笑,道:“我明白了!”
慕容奇怪:“你明白什麼?”
楚楓乃湊向慕容耳根,壓著聲音道:“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大哥是不是……”
慕容一瞪眼,臉露慍色。
楚楓忙道:“我說著玩,大哥莫生氣!”因見碧波蕩漾,乃伸手入水一劃,隻覺柔滑細膩,仿若脂粉所凝,也不知落下來多少青樓名妓的胭脂水粉,難怪吸引無數墨客騷人慕名而至。
慕容亦探出晶瑩玉指於水麵柔柔輕劃,蕩起一圈微微水波,委婉溫雅。
楚楓笑道:“大哥連劃水都溫文過人呢。”
慕容白了他一眼,收起手指。
不知不覺兩岸已是華燈璀璨,各處歌樓藝館都將最有特色的花燈懸掛門前,有宮燈、塔燈、獸頭燈、花卉燈、鳥禽燈等等,又有紙燈、紗燈、羊角燈、繡球燈、緞繡燈等等,又有各色人物弄著雜戲夾於其間,什麼剪紙、空竹、繩結、雕刻、皮影、獸舞、踩高蹺等等,到處花團錦簇,燈光搖曳。
秦淮河麵更加熱鬧,所有畫舫披絲掛彩,外沿掛滿各色花燈,每個花燈均經過精心裝飾,絢麗奪目,一條條小舟穿梭往來,挑著燈籠,與江月相映,又有墨客士子立於船頭,詠歎吟誦,佳句豔詞不絕於耳。
楚楓興致勃發,道:“如此良辰美景,不賦詩一首對不起如此景致!”
慕容笑道:“你也要附庸風雅?”
楚楓笑道:“我是俗人,大哥是雅士,我是附庸大哥之雅!”
慕容笑問:“可有句子?”
楚楓道:“我起上句,大哥接下句,可好?”
慕容微微一笑,點點頭。
楚楓思索片刻,念道:“兩岸花燈火,一葉紫檀舟。”
慕容略一思索,接道:“伊人同船渡,素手汲清波。”
楚楓笑道:“大哥這‘伊人’是說我麼?說我是伊人我勉強接受,但說我‘素手’我接受不了。我堂堂男子漢,怎能是‘素手’呢?大哥那才叫素手!”說著瞄著慕容剛剛劃過水麵的手指,隻見纖纖修長,晶瑩潔潤,很美。
因為兩人並肩而坐,挨得很近,楚楓又聞得一絲幽香從慕容身子飄來,不禁心神一蕩。也不知是燈火的關係還是因為之前喝下的九醞步曲又生酒意,楚楓心神蕩漾之下覺得慕容身段漸變,曲妙動人,又朱唇貝齒,清眸流盼,玉頰嬌腮,嫣然含羞,分明就是那個曾經神秘出現的紫衣少女!
慕容見楚楓定定望著自己,眼若含醉,乃白了他一眼,楚楓看得醉了去,完全沒察覺慕容在對他瞪眼。慕容乃一彈手指。他手指剛劃過水麵,沾著水,這一彈便彈出幾滴水珠彈在楚楓臉上。楚楓一楞,眼睫毛連顫幾下。慕容“噗哧”一笑,忙又忍住,轉開臉去。
楚楓茫然道:“慕容,我剛才又看到你……你……”
“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大概眼睛醉了!”
慕容笑道:“你眼睛又不吃酒,怎會眼醉?”
楚楓笑道:“大哥俊美迷人,讓人眼醉!”
慕容伸指一點楚楓額角:“你連大哥也調戲!”突覺不妥,急收回手指,鬢邊不經意閃過一抹紅暈。
楚楓臉頰一熱,慌忙執槳劃水,兩人一時靜默。過了一會,還是楚楓打破沉默,道:“大哥,你說句話。”
“說什麼?”
“隨便都行。你不說話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那好,我問你個事。”
“你問。”
慕容頓了頓,問:“你跟醫子是不是已經……共枕同眠了?”
“啊?”
“你不用遮掩,我都聽到了。你在朱雀橋上對醫子說:我不是存心汙你清譽……”
楚楓急擺手搖頭:“不是那回事!我跟醫子姑娘清清白白,清清白白!”
“但你還說,那晚你不知怎的就……”
“沒有!沒有!”
“那晚……”
“那晚我隻是喝醉了酒不小心跟醫子姑娘共枕一宵……”
“啊?”慕容瞪大眼睛。
楚楓急道:“但我們什麼也沒做!我們清清白白,清清白白!”
“共枕一宵……什麼也沒做?”
“真的什麼也沒做!”楚楓乃將那晚之事說了,然後道:“醫子姑娘還是清白之身,清清白白!”
慕容笑道:“但醫子身為女兒家,跟你共枕一宵,你讓她如何嫁人?”
“我……這……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