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書中在介紹席應相貌時使用了“白晢清瘦”一詞,而更具象征符號意味的是讓席應披一席青衣(不知道梅派、張派、陳派,也總看過張國榮gg的《霸王別姬》吧?),則席應的男性服務業從業者的身份,可謂呼之欲出。
關於席應身份的另一個證據,其實可以追考至黃易的《尋秦記》。在這段同樣由黃易書寫的曆史中,龍陽君與趙穆,正好可以與筆者上文所提出朱姬、單美美交相輝映,由此可見黃易的武俠世界中,本身便注意到了男女服務性行業間的對稱。沿著這個思路走下來,在魔門這一數量對偶並以陰癸派為腦的派別中,給男性服務業從業者留下一席之地,實屬合理推斷。
據此,祝玉妍與席應反目良久後,又複勾結在一起這一曾令安隆與尤鳥倦大惑不解的問題,或許可以有一個簡單的答案。畢竟不管怎麼說,二人間所從事的工作性質最為接近,當年華逝去,心中的那份感受也最可互通,相互間的慰藉也便最能搔到癢處。如此則祝玉妍推許席應的“自創功夫”僅次於石之軒,實在順理成章,而複意味深長。
男性服務業從業者的命運,與女性服務業從業者差堪仿佛,或者說更差一步。這一階層的盛世亦在於春秋戰國至西漢階段,龍陽之癖與斷袖分桃這兩句成語均出於這個時代,而且在這一階段他們曆史上還出現了衛青這一赫赫英雄,然則自兩漢之後,男性服務業從業者再難登上主流曆史舞台,滅情道的成立,應該便是在這個時候。
魔相道:由於資料太少,無法推斷魔相道的具體營生。從趙德言的所方所行來看,可謂略具縱橫家風采,而其曲線“救”國的方法,亦似乎為後世吳三桂、汪主席等所繼承,然僅據目前資料,無法斷言其來源,姑且存而不論。
花間派:之所以將花間派列在最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花間派一位不世出的人物,不但影響了魔門今後的鬥爭方向,更幾乎影響了整個曆史。
《大唐》中的候希白以畫技出入王候府邸、以替人畫肖像為生計,很好地揭示了花間一脈頗具藝術氣息的小手工業者的身份。書畫藝術的成形當在兩漢之際,書畫詞賦本屬高門大閥的專利,然則魏晉之際,篡位權臣四起,道德淪喪,一幫出身高門大閥的公子出於對黑暗時局的憂仇憤慨,選擇了與主流社會相對抗的人生態度,相信花間道的萌芽,亦當在此時。此後庶族逐漸掌控了實際政權,隋末唐初之際,正是門閥世族體係整體崩潰的黎明前夜。在這個時間段上出現了石之軒這樣的曆史性人物,不得不讓人感慨於偉大導師對於曆史進程與英雄人物之間辯證關係的論斷是何等英明。
與魔門其他流派相比,花間道份屬主流社會的邊緣團體,這一屬性決定了它在魔門兩派六道中的尷尬地位,而花間傳人傳承自世家大族的自命風雅,同樣也使得他們與其他魔門中人格格不入。是以花間一脈幾乎注定得不到《天魔策》最核心部分的傳承。然而花間傳人的出身以及他們對於主流社會的相對融入程度,卻又使得他們對於魔門同伴,相對而言保持著一分天然的優越感。隋末唐初,當這一對宿命般的矛盾集中到一個驕傲的花間憤青傳人身上時,他尋求解決矛盾的過程幾乎改變了曆史巨輪轉動的方向。這一段關於石之軒的曆史,留待另文敘述。
魔門的對手本來是整個主流社會,而不應當是佛、道二門。然而在缺乏馬克思主義理論引導的數千年前,魔門領導人的覺悟在很長時間內未曾意識到解脫自身枷鎖的關鍵在於讓自身成為主流。做為聯結兩派六道的一個鬆散聯盟,能將他們聯係在一起的核心價值隻能是《天魔策》。《天魔策》號稱古今四大奇書之一,想來包羅萬象。如果落在戰國時政治家的手上,或許可如注《老子》般解注出無數治國之道。然而魔門各階層從未曾真正成為主流團體的領導者,在政治上缺乏自覺。是以他們隻能從符合自身最大利益的角度出來解讀《天魔策》,也便是在鬥爭中保全自己的武功,以及追尋越死亡的天道。在佛道二門自願跳出來充當鎮壓魔門的打手之後,他們的目光也便無法越過佛道二門這兩個直接對手身後看出他們最大利益的所在。於是魔門與主流社會之爭漸漸也便變成了所謂的道魔之爭、佛魔之爭,甚且在一個名為慈航靜齋的後起之秀爭取到主流社會長期打手資格後,魔門的格局一降再降,鬥爭的目標竟爾變成了慈航靜齋。
從魔門鬥爭的曆史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保持先進理論指導的重要性。由於缺乏革命理論的指引,邊緣階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無法由自鬥爭上長到自覺鬥爭的高度,這是曆史留給我們的慘痛教訓。
但是,曆史總是有許多偶然組成的必然。隋未唐初魔門中一個天才的個人行為,無意中開啟魔門鬥爭的新方向。自石之軒之後,魔門與主流社會之間的鬥爭從劍峰相對的武林爭鬥,走向了與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的搏奕大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