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那個自賈寶玉出生後就可說是他的禦用位置一眼,亞爾林慢慢邁步走過去坐下。
拉著他的手在他手上拍了兩下,賈史氏才遺憾說道:“今兒實在是不夠巧,珠兒你在家養病多日恰好天氣轉暖想著出去走走,結果你舅舅就來了。偏偏你太太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想找你回來也沒辦法,你舅舅一直等你,用了晚膳才離開不久。”
“是孫兒的不是,光想著出府走走,結果卻沒跟太太說去了哪裏。”亞爾林眼簾微垂,“孫兒今日去了白虎街上的有間茶鋪,剛好遇上了幾個朋友,是以多聊了一會兒。”
“珠兒如今已經是舉人,有人情往來是很正常的事兒。”賈史氏狀若不悅,“要是珠兒成日都窩在府裏不出門,老太太我才會不開心!好男兒誌在四方,珠兒是有本事的,又怎麼可能隻留在府裏。”
賈史氏話中的深意讓亞爾林眉心微蹙。她這般說,難不成知道了點什麼?
對於自己的手段亞爾林很自信,外麵的事她應該不知道才是。而這位老太太的主場也是這榮國府,再加上今日王子騰的突然到訪,那麼不是賈寶玉就是賈元春的事暴露了。
如果是與賈史氏的心肝寶貝賈寶玉相關的話,她現在也不會披著慈善祖母的皮跟他說這些。
那麼,就是他不願賈元春進宮的事老太太知道了?而這事是王子騰今日到訪才鬧出來的,是以才拐彎抹角的諷刺他,讓他少插手內宅的事?
輕輕垂頭將唇角的諷刺掩藏,亞爾林用讓自己覺得惡心的濡慕聲音說:“老太太這是嫌棄孫兒,不願讓孫兒承歡膝下了。”
委曲求全的事亞爾林不是沒做過,但對他來說那已經幾千年前的曆史。結果附身到賈珠身上後,他就不得不選擇步步小心,這位老太太還時不時的就蹦出來惡心他兩下!
待柳湘蓮成為魔法學徒,能夠控製魔力繪製最基礎的煉陣後,騰出精力的他定會讓這位老太太知道,什麼才是“三從四德!”
她不是經常以此要求她的媳婦和孫媳婦麼,既然這樣,她也該好好得學習一下“夫死從子”才是!這榮國府明明該是賈赦的才是,結果這位主人卻被攆去住馬房旁邊。
亞爾林才不相信賈赦真的就心甘情願絲毫不委屈,更何況那位身邊還有個摸不著底細的嬤嬤。
振興榮國府什麼的……
雖然他這身體姓賈,但他們二房隻要分出去就不再是榮國府嫡支,榮國府要犯了什麼事隻要不是誅九族的重罪那就也與他沒多大關係了。賈敬那位族長都甩手不管了,他這個本質上的異世之人還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這猴兒,又說胡話!”賈史氏笑著輕拍了他一下,“都是要做爹的人了,還這麼猴兒!老太太我啊,你們能承歡膝下是高興得不得了。隻這年齡大了,自然就得要麼娶媳婦兒回來要麼選個如意郎君嫁出去。”
“就像你大妹妹元春,雖說才十一歲,但這年齡也不小,到了該說婚事的時候了。”賈史氏搖頭歎息一聲,語氣很是無可奈何,“雖說元春是咱們公府的嫡女,更是咱們府裏第四代的嫡長女,但外麵的人卻不這麼看。”
“你老爺身上隻領了從五品官職,元春想要說個好夫婿,不容易啊。”賈史氏一副擔心孫女的好祖母模樣,無視了坐在下麵賈政眼底的尷尬和怒火,繼續語重心長的說,“要是珠兒你這次能繼續參加春闈,最後在殿試上獲得個好名次的話,元春的婚事倒是還好說。”
“隻可惜……唉——”賈史氏再次搖頭,住口不語。
亞爾林心裏冷笑,麵上卻滿是愧疚,語帶哽咽:“都怪我這破身體,早知道殿試還與大妹妹的婚事有關,我就不該聽太醫的靜養。就是拚著命不要,也該參加這一科!”
賈史氏臉上的神色僵了下,她沒想到她這個心思一向隻在讀書上的孫子居然會這麼說。難不成她這個當祖母話裏的意思,就是埋怨他,怪他身體不好沒能參加春闈不曾?
這話要是傳出去,她賈史氏超品誥命的國公夫人豈不是就要擔上不顧孫子身體的名聲!
“你這孩子,真是胡話連天!”賈史氏拿著錦帕抹了抹眼淚,掩去眼底的厲色,“你說這些話是想剜老婆子我的心啊,珠兒!你要是真因為科舉有個什麼事兒,叫我怎麼跟國公爺,跟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珠兒,怎麼跟老太太說話呢,太沒規矩了!”賈政站起身,對著亞爾林厲聲喝道,隨後對著賈史氏施禮到底,“老太太息怒,兒子沒有教好孫兒,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
賈史氏抹眼淚的動作頓了頓,心底第一次升起了對這個一向聽話的二兒子的不滿。這話說得,不是將她和賈珠的距離越弄越大麼!滿府上下如今就賈珠一個看上去有出息,她的寶貝寶玉雖然是個有大造化的,但畢竟還年幼。
她這個兒子果真就是讀書讀曰了,越來越迂腐,一點人情都不懂,難怪十來年都不能升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