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拱門相連的是一座花園,兩人走出花園,成片的房屋映入眼簾。一個七八歲看上去很有些瘦弱的男孩跑了過來,滿臉笑容:“茶墨哥哥,你可終於回來了。娘早就將晚膳準備好了,我們都餓了。”

“小三兒,沒見到還有人麼?”茶墨輕聲斥責著孩子的無禮,柳湘蓮卻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他並未生氣。

好奇的看了柳湘蓮好幾眼,男孩才有些不情不願的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毛三,是茶墨哥哥的管家。”

“……你好。”雖然不明白這麼小的管家能管什麼事,柳湘蓮還是頷首與他見了禮。

茶墨咳嗽了下:“小三兒,這位公子姓柳,是主子的徒弟。”

小孩兒一心向著他讓茶墨心生愉悅,但這位畢竟身份不同。要是惹了他不高興,還不知道大爺會怎麼處罰。畢竟,大爺是個護短的人。

“毛三見過柳公子。”毛三聞言立即彎下腰行禮,“毛三不知柳公子身份,多有得罪,還請柳公子恕罪。”

嘴角抽了抽,柳湘蓮抬手虛扶了下:“無妨。”

這小孩兒的說話方式真熟悉,與他在茶樓時與師父的的對話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他怎麼說都十二了,這孩子卻是十歲都沒有吧,這麼早熟,真的沒問題?

想到自己現在站著的院子是屬於師父的,柳湘蓮不免皺眉。站在他旁邊的茶墨打小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計,對於別人的情緒再為敏感不過。將摘下來的麵具別在腰間,他拍了拍毛三的頭。

“好了,去廚房叫你娘先開飯,給我和柳公子留一份就好。”

“哦。”毛三腳在地上蹭了蹭,雖然有些不舍,最後還是慢慢朝遠處的後罩房走去。

“毛三和他娘是從南方逃難過來的。”茶墨抬頭望著天上的月牙,語調平緩的慢慢說道,“這五進的院子現在隻有一進住了人,加上我,一共有十七人。而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說是走投無路之人。”

“他們……”柳湘蓮沒有因為他的說辭而放鬆,反而是眉間都皺出了淺淺的溝壑。

“他們是大爺讓我去城外各個流民點找來的,除了毛三有娘,其他都是不滿十歲的孤兒。”茶墨麵無表情,“柳公子可以放心,他們都簽了賣身契。”

柳湘蓮沒有問亞爾林身為榮國府二房嫡長子為何還要在外麵找仆人,更是不經過人牙子,而是專程買下了這些孤兒。

有些事,他沒有經曆卻不代表他不懂。

柳湘蓮直接轉移了話題:“師父讓我以後就住在這裏,要麻煩你了。”

“柳公子毋須與我客氣。”茶墨語帶恭謹,神態卻很自然,“柳公子是大爺的徒弟,自然也是我的半個主子。”

如此,柳湘蓮次日一早回家將一些常用的東西搬來後,就在這裏住下。比起那個隻有他一人早已因為幾年沒有修繕而逐漸荒廢的小院,這裏有人打掃衛生,一日三餐也不用操心,再加上還能學習魔法,他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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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林回到榮國府,剛下馬車,側門的門房就笑容滿麵地殷勤走上前:“大爺可回來了,老太太都派人來問了好幾次了。”

“……有什麼事?”

門房諂媚的笑著:“小的不過就是個看門的,怎麼可能會知道。不過下午的時候大爺的舅舅王大人來過,那之後老太太就讓翡翠姐姐來問過好幾次大爺回沒回了。”

王子騰來過了麼?

沒有遞上帖子就這麼突然上門,還真有點他母親王夫人的作風。隻那王子騰不是不知禮的,這要麼是事情緊急,要麼就是王家和賈家徹底翻了臉。

亞爾林微微眯眼,隨後邁步往裏走去。身後的青墨從荷包裏抓了一把銅錢塞給門房:“大爺打賞的,拿去喝點茶。”

得了賞錢的門房心滿意足,青墨忙不迭的跟上去,直到垂花門才停下腳步。

“近日我都會到外書房看書,你安排好。”亞爾林腳下不停留下這句話。

榮慶堂外,打簾子的未留頭小丫頭對著他笑了笑:“大爺來了。老太太可找了大爺一下午了,老爺和太太也在裏麵。”

隱晦的用眼角打量了小丫頭一番,亞爾林才頷首走了進去。不管怎麼樣這小丫頭都透露了一些消息給他,他該領情才是。

“賈珠給老太太、老爺、太太請安。”行禮的同時亞爾林掃視了一圈,隻見他離開時還在床上裝病的王夫人如今卻是雙唇全無血色,臉色更是慘白。他幽深的黑眸瞬間變得氤氳,唇角的弧度也隨之冷冽起來。

“珠兒回來了。”賈史氏笑容可掬,“可用過晚膳沒?我讓大廚房給你留了豆腐皮包子和火腿燉肘子,都是你得用的,一會兒回院子了,記得讓婆子叫大廚房給你送去。”

“多謝老太太關心。”亞爾林隱晦的瞄了王夫人好幾眼,見她隻是氣色不太好,並無其他大礙,心裏總算是放鬆了些。

“我是你祖母,做祖母關心大孫子,不是理所應當的事?”賈史氏拍了拍身邊,臉上的笑容更加慈愛,“珠兒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