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抬起手，輕輕往外一推，老皇帝倒在了地上。
他看到麵前那個蒼白而又俊美的男人俯身，腰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鮮紅的嘴唇湊到了自己的耳邊。
“陛下，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如果沒有我和你祖先的約定，你怎麼能夠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置呢？”鬼王輕輕呢喃，十足的得意，也十足的不屑。
老皇帝身體抖了抖，終究無話。
這是陳國的恥辱，卻也是他們皇族發家的事實。
鬼王最終還是勝利了，他直起身子，繞著老皇帝走了幾圈，長長的衣袖不時地拂過蒼老又布著褶皺的麵容。
衣服熏過檀香，但還是掩不住浸染了千年的，深入骨髓裏麵的血腥味。
令人作嘔。
“陛下，我最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特地趕來講與你聽，可是你好像不怎麼高興見到我。對吧？”
鬼王又低下了頭，看著自暴自棄躺在地上不起來的老皇帝說道。
老皇帝實在不想看到這張令人生厭的臉，索性閉上了眼睛道：“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似乎是玩夠了，鬼王不再糾結於老皇帝的態度，開始把玩起自己的長發來。
“陛下，我不喜歡花木匠，但也沒有說陳國不可以養花木。可是有人背著我在種菩提樹，還種了很多年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菩提樹啊，老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高高的房梁，神思已經慢慢飄遠。
菩提樹對於陳國來說，已經是傳說中的樹種了。
老皇帝記得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除了每天學些君王之道，還需要謹記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全都和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有關。
其中有一項就是不準種植菩提樹，而且不但不能種，還要每年定時搜查。
如若發現哪戶人家敢私自種植菩提樹的，就要斬殺全家，以儆效尤。
老皇帝當時就覺得這個規定很奇葩，不過一種樹而已，何至於要搞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但同時，他也對這種樹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到底是怎麼樣的植物，能夠讓幾代陳國皇室如此諱莫如深，視為禁忌呢？
隻可惜這種植物早就已經絕種，即使他貴為九五至尊，也隻能從史書裏窺見菩提樹的風貌了。
喉嚨裏發出怪異的咯咯聲，老皇帝忽然鼓起了勇氣。
他想要問一問，菩提樹究竟犯了什麼錯，才不能夠在陳國出現。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奇怪的地方，為何陳國不能種菩提樹，難道它竟如罌粟一樣危險嗎？”
老皇帝終於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
鬼王愣了一下，第一次拿一種與眾不同的目光看著老皇帝。
“你竟然不知道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它遠比罌粟更為危險。陛下，你是不是對於這種日子，已經厭倦了？可能在你的心中，被人壓一頭的，永遠不是王。”
鬼王慢慢地靠近了，他黑色的衣袂在空中勾勒出一個不祥的弧度。
繼而伸手朝著老皇帝的眼睛蓋去。
“陛下，您該休息了。”
一陣黑色的濃霧散去，徒留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