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俱樂部原本空蕩蕩的大庫房成了配備食品大廚房，家長誌願者根據分工，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中午時分，琳琅滿目的西餐點心開始銷售。敏娜媽媽在廚房內外穿梭不停，一會兒出去盯著敏娜不要錯過比賽，一會兒進廚房給大家帶來比賽消息。
一直忙到下午三點決賽開始，賽場人群漸漸稀少。終於，熱鬧擁擠的售貨攤慢慢冷落，一天的工作接近尾聲。
泳池賽場安靜下來，不時出去看一眼孩子比賽的家長誌願者全部回歸廚房。大家聚在一起，交流當天各式各樣的新鮮事情，免費品嚐自製點心和賣不掉的食品。
廚房聚攏了十位媽媽，敏娜媽媽興致勃勃滔滔不絕地向大家敘說各種賽場見聞。
敏娜來到廚房，從媽媽手裏接過免費食品邊吃邊開心地離開。墨裔教練進來拿了免費食品樂嗬嗬出去。我手裏忙著活，等著和潔約好的時間。
終於，潔離開小夥伴進來了。她沒忘記我告訴她的話：等比賽空下來到廚房，隻要敏娜媽媽在那裏，我就會和她談敏娜泳池欺負人事情。
看見潔進來，我放下手上工作，微笑著用中文對潔說：“媽媽現在就要和敏娜媽媽談事情，你能做好翻譯嗎？”潔點點頭。
此時，廚房裏所有媽媽誌願者們不緊不慢幹著活聊著天等結束時間，沒有一位離開。
我對潔說：“你跟我一起到敏娜媽媽那裏，然後你告訴她，媽媽有事情要和她談。”
潔和我走過去，把我的話對敏娜媽媽說了一遍。廚房一下子安靜了。
敏娜媽媽聽完潔的話抬眼看我，有些吃驚。我平靜地說：“我想和你談敏娜在泳池一直欺負潔和隊友的事情。”
潔把我的話翻譯過去。敏娜媽媽眼睛瞪大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停頓一會兒，用冷硬的教訓口吻對潔說：“潔，敏娜和你是好朋友，她從來不欺負人。撒謊不可以。”
我仔細觀察探索敏娜媽媽說話表情。我希望分辨出敏娜媽媽是假裝不知道自己孩子喜歡稱王稱霸欺負人，還是真不了解自己養大的孩子日常表現。
潔對敏娜媽媽冷硬的說話口氣有些害怕，回頭看著我。我兩眼直視敏娜媽媽眼睛，對潔說：“告訴她你對媽媽說的事情。”
潔看著敏娜媽媽說了幾件事情，接著說：“我說的是真話，我沒有撒謊。”
敏娜媽媽眼睛噴出氣憤的火焰看向我。我坦然迎著她目光，我自信在泳池目睹敏娜欺負隊友的實情，我不在時，這樣欺負人的表現同樣會發生潔身上。我們對視了一會兒，敏娜媽媽氣憤的神色緩和下來對我說：“我知道敏娜有時調皮，但她一直很尊重潔，敏娜告訴我潔遊泳很棒，她和潔是好朋友。”
原來她知道敏娜在泳池霸淩，隻把霸淩當調皮。我兩眼絲毫不放過敏娜媽媽，嘴裏對潔說：“告訴她，敏娜在訓練中是怎麼欺負你，還有怎麼欺負其他小朋友的。”
潔敘述遊泳訓練中一些事情。敏娜媽媽眼睛越瞪越大，腦門開始冒汗，兩眼左顧右盼，希望旁邊誰能幫她解圍。
我等翻譯停頓接著說：“再告訴她，媽媽一直想找機會和她說這件事情，平時得不到機會，現在正好是機會。”
我和敏娜媽媽談話時墨裔教練走進來，機靈的他一看情形不對連食物也不要了，吐下舌頭縮起脖子開溜，再不見人影。
廚房裏，所有媽媽停下手頭工作，開始聚攏在我和敏娜媽媽周圍，興致勃勃觀看正在發生的事情。
敏娜媽媽臉色開始惱羞成怒變成赤色。她感覺身邊家長沒人幫她解圍，開始對我露出謙卑笑容希望讓事情過去。我目光堅定看著她，用眼神告訴她我正在等待她對自己孩子霸淩他人的反應。我希望她用客觀、實在的態度和我談話。
我們相互對視了幾秒鍾，突然間敏娜媽媽看我的眼神自信崩潰，她脾氣開始爆發，猛轉身對廚房門口聲嘶力竭大吼：“敏娜——！敏娜——！”
所有人嚇了一跳，潔嚇得往後靠在我身邊。
現在她終於接受我和她麵對麵談話挑戰，她要把當事者敏娜叫來對質。
我站立方向麵對廚房門口，門口任何人走過動靜，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敏娜在門外竄來竄去幾回了，她關注到我和她媽媽談話嚴肅表情。
媽媽震天怒吼後，敏娜磨磨蹭蹭在門口現身。媽媽吼：“到這來！”敏娜一臉不屑翻著白眼恨恨看著潔，滿不在乎地搖晃身子走過來。敏娜的表情提醒我，那孩子早有經驗，有人向她她媽媽告過狀，她知道自己媽媽內心並不在乎她欺負人。
“潔說，訓練時你欺負她！你沒有那樣做是不是！你沒有！是不是！你告訴潔媽媽！！”敏娜媽媽指向我，大聲吼叫中暗示孩子去否定所作所為。
敏娜立刻像頭被激怒的小母獅，一步衝到潔麵前，瞪著憤怒眼睛抻著脖子高喊：“我沒有！沒有！”她很聰明地領悟到媽媽的暗示，她不在意媽媽對她震天怒吼，而是在意潔的告狀。
“強製用兩個硬幣買走潔兩頂比賽用的帽子。”我把眼光轉向敏娜，淡淡地、冷冷地繼續說。潔立刻翻譯了。
“不！是她賣給我的！”敏娜轉頭看著自己媽媽，漲紅臉用怒吼聲說。
“如果我不賣給你，你會一直在水下踢我。還說如果告訴你媽媽，你踢我更狠，這件事情教練也知道。”潔對敏娜說。
“她胡說！！”敏娜一下橫過手臂，手指頭指向潔的鼻子。
我看著敏娜，嚴肅的眼神對她發出無聲語言：這是什麼家庭養出的孩子？竟敢在眾人麵前毫無忌諱撒野說謊？
敏娜看著我的眼睛，開始膽怯了，縮回指向潔的手對媽媽吼叫說：“是潔賣給我的！”
家長們之前竊竊私語開始響亮起來，有位家長在敏娜指著潔吼叫時出來說話了：“潔說的是真的，敏娜一直在水下踢人，不光是踢潔，我兒子也抱怨被踢。”